0
我的朋友不多,大河勉强算是吧。然而话到嘴边,未能尽力收回。你说我是应抱失望呢,还是他该希望呢。其实我想说的是,友不在多,有钱则灵,心不在深,有心则行。多念几遍,遇事莫慌。我释然了,骗你我是石头捏的。
为见老友特地多花了一点时间,记事簿就不忘提醒我,要我记得早上的日程。
七点半,我约了位可爱的姑娘,在一家文艺馆二楼《钢铁是怎样速成的》。宅男健身休闲区。同一群赖汉喝红牛的肌肉男里,我为我的少女肌追加了三天的运动量。
跑步机上缓慢输出的我吐字清晰,为这位幸未来得及向大家介绍的清纯玉女大献殷勤,为预备举起百公斤重量并朝我竖起中指的好汉加油打气,结果真的差点让他脊椎断裂。
当姑娘认真的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时。我想也不想的张嘴便说,因为你是我妹妹,手心叠手背。做哥哥的我,不愿意看到不怀好意的眼光是用来对付你的。
所以你才假装和他们一样对我有兴趣,然后再找机会一一整顿他们。妹妹果然冰雪聪明。
妹妹如兄长,一样不可小视。我面对笑容可掬的妹妹,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无奈。怪只怪那个好汉没打对算盘,只消我看他几眼就知道他也不过是个掉进女人堆里滚出来的水货。一个强打着精神,靠勇武称胜的男人很危险,也极脆弱。我就赌他是一个意气用事的家伙。从我妹妹同我有说有笑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所以我和他及众人眼神交会了那么几下,表示男人就是要够展背遮天,举铁向上,不为什么,就为哥们雀跃,姑娘欢呼。不错,所以我就是那个雀跃最高涨的铁哥们。
够呛够呛,估计他再下次见到我,铁定得偷摸叫我一声狗日的。无所谓啦,我只想教他长长心。
九点整,我捉着妹妹被汗水浸湿的袖口,从轻浮粗鄙的视线包围中闪电撤离。
在路上,信号灯闪闪烁烁。直觉告诉我,又是一起飙车事故。此时此景,妹妹就在副驾驶上安然静坐。一半责任心占据了一半的谴责,成就了刚刚一个十分理智的我。不用罚单提醒,我为所有的汽车刚刚百米十秒的起步感到后怕。
妹妹好像并不十分担心我,她单纯的就像一只爱玩爱闹的小蜂鸟,只知道花丛里的世界,却鲜少触及黑夜里的蛛网、泥土中的纷扰。我得慢慢的尽一位大人的义乌,而不是一个哥哥的爱护。我想现在应该带她去另一处世界看看了,那里应当还有一架独立的灵魂和一份争取自由的热量是独属于她的。
是造物主的光荣,人们朝拜称颂,仿佛谁也不甘落后,耶稣和撒旦转而也要间接的受它安抚。多么美丽又危险的圣地,在与金钱交涉不甘落俗之后——相信你也会这么觉得,做出回应时大多背道而驰。
让车篷敞开吧,既然不能让心怀感到沉重。新鲜冷冽的风啊,请尽情朝我们吹拂。妹妹看起来很开心,似乎连眼角的细纹都带着纯粹的笑意。
风又继续吹刮,如淘气精灵一般任性。惹的妹妹只好把拢在脑后松卷的发髻再理一遍,几绺发丝凑巧的沾着嘴唇的湿润,与洁白如贝的牙齿欢闹,留下短短可爱的照面,引起一阵童趣未泯的画卷。
眼下似乎就够了。往后欢喜带她出来兜风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平坦的公路不知要把我们带向何处,我不愿意就这样开着捷豹车沿路行驶,变成消失在已确定方向里的某个黑点,如蜉蝣轻轻死去。
可想而知,我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喝一杯了。
我回来了,再一次。带着妹妹的天真善良沿路返回。打算多做停留。跨进《老人和海》这家放荡酒吧,仿佛自掏腰包被人摁进了布局效果图里。为了迎接万圣夜,几个牛仔模样的热辣小妞箭鱼般穿梭于异乡旧梦的醉客之中。
我知道她们怎样精密的撒网,也清楚她们怎样委身和微笑。她们定当同样了解像我这样的傻瓜是如何看待感情的交易,如何确信自己何时何地不会陷进同样的情网。
杯酒下肚,往事重复。
趁我没想把自己灌醉,向你描述什么样的散财童子让人心碎。请骚扰我钱包的女人帮忙看住我妹妹,请看我笑话的人继续听我说笑。
你且听着,轻车熟路,马上就来。
我有个朋友叫大河,肯叫他石头的人恐怕已不多。我不乐意叫他石头的原因就只一个。我妹妹叫马小鹿,按辈字份你们应该管我叫马小路,兄妹一块长大就容易闹笑话。有天我跟我爸说,我十八了,让人小路小路的叫着不自由,不随性。父亲先是狠揍我一顿。后来啊,揍的次数太多啦,数都数不清,就硬着头皮陪我到公安局改了名,把小字去掉以后,舒坦啦,没人爱管老子啦。就因为改名这事差点带坏我妹妹的名声。我妹妹傻的可爱,她跑到妈妈面前说也想把小拿掉,也想和我一样叫马鹿。爸妈拗不过呀,马鹿的事就没成。你以为这事就这样完啦。没门,妹妹不傻。爸妈在她面前服了软,我的家庭地位呀又回到从前啦。我他妈高兴我有个叫马小鹿的妹妹。妹妹当然也高兴有个叫马路的哥哥,你们说是不是!
等大河推开这扇搞笑的——用大力水手装饰的酒吧门之前,在门扇背后听我讲完这席话。
我打赌他肯定会说,这会想喝一杯再走,以此纪念度过庸人自扰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