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开交的那几年
只记得父母的情感出现问题,应该是五六岁那年从外婆家回来,那一天离开的比较早,是个温暖的夏末。一路上母亲没怎么说话,就这样一路骑着车,我坐在车后无忧无虑。快到公路的岔路口,母亲突然停了下来,对我大声呵斥,说着一些我听不大懂的话,感觉得出,话中的主角并不是我。之后没几天,母亲就外出打工去了,一走就是好几年。之后听说母亲与天津的一男子好上了,想要离婚。农村人性格守旧,又很在意闲言碎语,自然不想离婚这样的丑事弄的人尽皆知。家里极力挽留,还出了很多人去外地将我母亲掳回来,之后确实好了一阵。再一次离别也是发生在夏末的一个午后,母亲破天荒的要带我去市集上买礼物,便约了同村的几人一同去了。小孩子难得出门,对一切都很新奇,不知不觉在市集逛了好半天,也未曾发现母亲早就不在了身旁。等人群散去,我呆在原地,只有手里抱着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买给我的一份礼物“两份拼图”。夜深回了家后,我闷闷不乐,显然还没缓过神来,这一切在我的认知里太匪夷所思。之后的日子里时常传来母亲的消息,零零碎碎,从领证结婚到结婚生子样样都有,而我自然而然成了街坊邻里调侃的对象。不知是倦了,还是想开了,在我十岁那边,还是离了。离婚那天是个晴好的午后,姑父将我从学校接回家,一行人就去了法院,那是我第一次去法院,不太大,房间很久,跟医院的陈列差不多。家里人在三楼,母亲跟她的律师在二楼,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切手续妥当,奶奶招呼我到身边小声说“你母亲在楼下,去告个别吧。”我借口上厕所蹑手蹑脚下了楼。这次见面是不知道隔了多久,已记不太清。看得出母亲着急离开,正收拾东西。见我到来,并没什么情绪的波动,只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怎么还是这么瘦。”我呆站在原地,手里握着母亲随手递给我的矿泉水,满满当当,一口未饮。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的离别,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知道下一次很快就可以再看到。没想到那可能就是最后的一面。
从那以后,每年除夕,奶奶便会守在座机前,也不知道是那个位置舒服,还是怎么的。多年以后才问起,原来是奶奶之后的每一年都在期盼我的母亲会在除夕打电话来问候,或许在她的心里,母亲始终是她的儿媳。直到后来座机拆了,那个陌生的号码,也未曾出现过一次。
生活一切如常,只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多了一个我的母亲,而我身处其中,只能尴尬陪笑。对于那些恶毒的话语,虽然调侃的是我的母亲,但无异于说的是我。这一忍,就是二十年。
我想,在家里吵的不可开交的这几年里,我犹如外人,并未参与其中,被推来推去,甚至一度成了罪魁祸首。如果回望过去,我想,家里的长辈们应该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那几年似乎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以后的生活里,每每提及家庭,我都避而远之,总觉得这是分崩离析的代名词。如今三十而立,扔未娶妻生子,多惨是有这方面的影响吧。
母亲临走时送我的两份拼图,如今依旧珍藏。儿时的自己总是期盼着,拼好了它们,是不是母亲就回来了,我夜以继日,一丝不苟,很显然,这个梦想并没有成真。记得一份拼图的名字叫做“花园”,另一个事“野餐”,都是美好的画面,在我这里怎么突然忧伤起来。记得全部拼好的那天,是个群星璀璨的夏夜,我横竖睡不着,起身呆呆地望着,月光下得拼图散发出淡淡微光,也许它们也有自己的忧伤吧,跟我一样。从那天起,拼图便被我收藏了起来,直到现在,也没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