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舵主
牵纺城外围，荒原狼分舵。
“李二狗，等会替班的人来了，韦哥带你去窑子里耍耍，如何？”
红漆大门前，面相油腻的中年门卫挤眉弄眼地向一旁的年轻门卫问道。
李二狗刚想点头答应，却又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个雏尝一次便知道了哈哈！”
“可是韦哥，副舵主为什么会被人提在手里？”
“啊？你丫中午喝酒了？”
“没有啊，你看看那边。”
“害呀，看啥啊？叫你中午少喝点你不听。在哪边我瞅瞅，卧槽！真他娘的是副舵主，快进去和他们传话！”
红漆门后顿时鸡飞狗跳。
一阵嘈杂之后，几十个脸色铁青的汉子从门里挤了出来，如临大敌般死盯着不远处那个满脸血痂的瘆人男子。
......
熟悉的红木大门，熟悉的两尊石狮子，见过几面或者尚未相识的人们。
以前都是山哥领着他来这个地方。
而他习惯低头看着山哥的后脚跟，从进门一直到出门。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地造次！”
“还不快把项副舵主放下！”
一声声怒喝隐约从前面传来，打乱了张言坤的思绪。他缓缓抬起左手，遮住了正午过后直射而下的阳光。
这次没有谁站在他身前了，没有谁会帮他，也许脸上的新伙伴能稍微指望一下。
他站定，吸气。
“我是张言坤！是你们已确认‘全灭’的廿三狼队的一员。我大哥艾迹山为帮里的任务连命都没了，他妻子还要被这贼子贪图！今日我定要在此讨个公道！”
本来怒喝着的众人听到这话一下停了下来，他们注意到张言坤的手背上也有着同款的巨狼纹身，一个个互相瞅着，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时，被拎住的项彪突然咆哮道。
“你们在等什么，他是个叛徒！违背帮规，杀死了巨狼！你们快一起上，快将他......草草草好痛！”
见他不老实，张言坤顿时加大了手中力道，疼的项彪龇牙咧嘴。
正当荒原狼的众人犹豫着是不是该动手之际，一名肤色黝黑的壮汉排众而出，大声道：“张小兄弟，舵主亲自备了茶水，请你上客房一叙。”
应该会有坑。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也没打算逃走。
张言坤点了点头，手中提着项彪步伐稳健地跨进分舵的门槛。
之前他还在和器灵大人说怕得罪荒原狼，没想到现在的自己竟然就这样给他们上嘴脸。
身前的众人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路来，虽然场面静默，但四面八方的视线让他产生了些许眩晕感。
直到走入客房，如芒在背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言坤小兄弟这一路归来想必很不容易啊。”
正对大门的主座上，一个穿着宽松绸服的男子起身道。
虽然着装款式都是青国本地风，但他那张异域人种的脸却显得格格不入。
张言坤并未落座，反而紧紧掐住项彪，站在入口处。
眼前的是牵纺城分舵的舵主，哈丹巴拉。
以前张言坤听山哥说过此人，是总舵从大荒原东边的武国派来此地的。
“张小兄弟，请坐？”
哈丹巴拉对着张言坤伸出手。
“......”
见他沉默不语，哈丹巴拉在几只品茗杯中盛满热水，
随后托着盏底缓缓旋转了一周，再将水尽数倒入茶盘当中。
“小兄弟不必担心，舵内有舵内的规矩，我自然是不会包庇他的。来人，把项彪绑在廊柱上！”
“你！哈丹巴拉你竟然......”
见舵主表态，项彪顿时大急，可还没等他说完，几个人就冲了进来将他拖了出去，用一根两指粗的铁链将他牢牢绑在门外的廊柱上。
“请坐吧！”
见到了他的态度，张言坤也不墨迹，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么说，廿三队只有你活下来了？”
“嗯。”
哈丹巴拉提起紫砂壶的壶柄，将热茶倒入几只小杯后，托起了其中一只递给张言坤。
“其实分舵并没有放弃对你们的搜救，你还记得吧，当时廿三队就是派去搜寻一支商队的，分舵连商队都要救，怎么可能会放弃更为重要的你们呢？”
张言坤吞了杯茶，想起山哥曾经对他说起过，那个商队的物资能供养足足三支狼队。
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在大荒原漂泊了整整三个月，都不曾有人找到他，巨狼的嗅觉这么灵敏，找一个人应该不算难事才对。
哈丹巴拉仿佛看出了张言坤心中所想，又道：“本来分舵是派了三支狼队搜寻你们的，但是谁能料到大荒原里异变突生。”
说到这里，哈丹巴拉突然停顿，紧紧盯着张言坤的眼睛。
“什么异变？”
张言坤表情明显一窒，因为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片滔天血海。
“在南荒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世了！”
哈丹巴拉轻抿一口茶水，表情严肃道：“南北荒原交界处，出现了一个五百里方圆千米深的天坑。一路向北还有着绵延千里的爬行痕迹。”
“在那痕迹的末尾，狼队找到了这些遗物。”
一件件属于廿三队的破损不堪的东西被哈丹巴拉拿了出来。
“我们荒原狼是一个在青、武两国间以运送商品为生的帮派，因此确认北荒原这条商道是否还安全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言坤兄弟，你知道些什么吗？”
这一问顿时让张言坤当场哑然。
若是说他见到过那片无边的血海，那该如何解释他能独自活下来？
而且这会，哈丹巴拉应该已经知道他已晋升二阶，这又该怎么去编个理由。
‘不用解释，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莫扬的声音淡淡道：‘神秘一点就刚刚好。’
没错啊！
好像他已经被哈丹巴拉牵着鼻子走了。
没必要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是绝对不可以被描述的东西！舵主，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去回忆那些。”
“即便是回忆，也会被盯上吗？”
哈丹巴拉瞳孔微缩。
“就是这样！而且那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张言坤煞有介事地摇着头。
“这样啊......”
哈丹巴拉托起品茗杯，一时也不再作询问了。
然而下一刻，外面一人带着急切地神情走了进来，对着哈丹巴拉的耳朵密言了几句，哈丹巴拉的眉头一挑，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言坤小兄弟稍安勿躁，我同属下有些要事急需处理，一会便会回来。”
临走前，客房的门也被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