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四
我说:“《牧羊少年》的故事很有内涵,你解读的角度却很刁钻,不如你直接起个网名,就叫‘古怪刁钻’算了。”
他笑笑,说:“那你就是‘刁钻古怪’。”
我说:“那样的话,我俩就可以去《西游记》扮演小妖怪了。”
刘书坤听完,哈哈大笑。
他很喜欢看《西游记》。
刘书坤天资聪慧,他看书很快,对于一些小故事印象深刻,即便时隔多年,他也可以回忆出相对完整的情节。
我俩的谈话非常随意,既然说到了《西游记》,就聊起了里面的小故事。
聊到乌鸡国的时候,刘书坤便说:“乌鸡国的故事才是最真实的故事。”
我说:“乌鸡国的事我淡忘了,你详细说说。”
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说:“乌鸡国国王因为国家大旱而发布皇榜,寻找降雨者。国王在皇榜上作出承诺:只要你能成功降雨,我就和你同享荣华富贵。有一天,一个来自终南山的道士揭了皇榜,在乌鸡国开坛作法,成功降雨,消除了乌鸡国的干旱难题。国王龙心大悦,当场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和道士结拜为兄弟,共享荣华富贵。
某天,道士和国王一同在御花园内赏花。御花园中有一口井,道士暗地里施法,让井口大放光彩,然后邀请国王去井口观赏宝贝。国王看到光彩很惊喜,就走到井边,趴在井口看所谓的宝贝。万万没想到,国王被道士推到了井中,淹死了。道士就变成了国王的模样,霸占了他的江山和爱妃。
后来,唐僧等人路过此地,国王才被救活。”
他说完这个故事,我发了一句感慨:“看来每个人都要小心身边的熟人,熟人作案防不胜防啊。”
他点点头,说:“是这样,很多猥亵、抢劫等民事案件都是熟人作案。为什么呢?因为人们对熟人不设防。这就导致一个后果——熟人作案,防不胜防。”
我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继续说:“我们也许不会碰到案子,但免不了遇到困难,当一个人、一个家庭面临困难的时候,亲戚往往比陌生人还冷酷无情。”
刘书坤慢慢地把话题过渡到了家庭生活上。他回忆起了他婶婶的故事。
他说:“我5岁那年,叔叔结婚,娶了媳妇儿。婶婶姓成,刚嫁过来,新娘子是很少出门的。不知道怎么着,婶婶有了一个外号‘成咬金’。我从村民那里听来,很新鲜,就躲在草丛里大声喊她的外号。为此,我还被父亲扇了一个耳光。
婶婶不喜欢我,长大后,对我也不怎么亲近,可能就是那时候我喊她外号的原因。”
我说:“你婶婶还和小孩子计较?何况你那时候是撒尿和泥的年龄,什么都不懂呀。”
他:“但是婶婶不这样想。后来,我家盖房子,借助在叔叔家,婶婶嫌我抢了她喜欢看的节目,就把电视关了。我开,她关,我再开,她再关。同时她还骂骂咧咧的。我气不过,就和她对骂,叔叔在一旁傻笑,不说话。她立即出去和村妇闲话,和别人说我没教养。”
我问:“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但是,你是小孩子,不懂这个道理。”
他摇摇头,说:“我家借宿可不是免费的,亲兄弟,明算帐,无可厚非。我叔叔没什么文化,打点零工,比如给回民帮忙杀牛,当个建筑工人,挣钱不多。我看的电视是我家的彩电。不仅如此,借宿期间,
叔叔家所有的电费也是我家出。”
我听完,就说:“恕我冒昧,你婶婶真是个奇葩。”
他苦涩一笑,说道:“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打趣道:“要不要记下来你的奇思妙语,就叫《刘书坤的人生信条》?”
“哈哈哈,不用逗我,没事的,都过去好多年了。”
我说:“那我给你讲个段子吧,有内涵的。”
“甚好!”
我讲了一个上大学的故事。有一位NMG的学生,去BJ读大学。报到完,他就跟着学长回到了宿舍。和舍友闲聊,他说:“BJ的学费贵啊,我爹卖了两头牛,给我垫的学费。”
舍友们素质高,一听这句话,就明白了他的家境,平时对他很照顾。
大二开学的时候,他说:“BJ的学费贵啊,今年我爹又卖了一头牛给我交了学费。”
舍友们一听,对他就更好了。
大三开学的时候,他还是说这句话:“BJ的学费贵啊,我爹卖了一头牛,给我攒的学费。”
几个舍友一商量,决定照顾他到毕业。
大四开学的时候,他还是感慨学费贵、爹卖牛。巧了,一个外班的同学来串门儿,听他感慨完学费,就问他:“你家有几头牛?”
他说:“我不清楚,好像有6000多头。”
“啊,这哥们儿是个土豪啊!”刘书坤笑着赞叹。
我点点头,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刘书坤说:“‘上大学’的故事让我想到了我工作时的一件经历。”
我:“什么经历。”
他:“当时,我去了一家公立学校,当老师。办公室有科组长,叫武健。他一说‘上大学’三个字,就有内涵了,就和他对面的老师鬼鬼祟祟的。他张口闭口就是黄色段子,丝毫不考虑办公室还有女老师在场,又猥琐又无耻。但他擅长巴结领导,-所以一直教实验班,拿了不少奖金。”
我:“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他:“话说回来,我婶婶的故事还没说完。”
我:“你接着说呗。”
他:“在叔叔家住的那段时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寄人篱下的感觉很不舒服,所以这一辈子我要‘狡兔三窟’,多买房子。为什么我在老家有房子呢?因为我想拥有自己的空间,没有任何亲人,包括父母。”
“你是在用一生治疗童年吗?”
“根本不是这回事,只不过有人懂事早,有人懂事晚而已。”
我说:“现在不是流行这句话么——幸运的人用童年治疗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疗童年。”
他说:“照此看来,两种人都是不幸的。”
“为什么?”
“用童年治疗一生的人说明他成年后过得不怎么样,所以他才会去寻找童年;用一生治疗童年的人更是幼稚,这不就是没成长?很多人放大了童年的影响,长大后出了事就说是童年创伤。所以,现在很多人犯了罪之后理直气壮。这是很不正常的。一些心理学家还跳出来剖析罪犯的心理,但就没有人说犯罪不对!
一个人小时候看到过别人杀鸡,是不是从此就种下了犯罪的种子,长大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违法乱纪了?希特勒童年受过很多欺负和毒打,难道希特勒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为了治疗童年?”
刘书坤对治愈童年的事情很不赞同,他说:“我不需要治愈童年,我也不会把问题都归结在原生态家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