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五章 激愤
皇宫大殿之上,群臣云集。
慕容垂午睡刚起,便得到了禀报,说大批文武官员在大殿等候,有重要消息奏报。他连忙更衣赶往大殿之上。
群臣嗡嗡议论,甚为热烈。见慕容垂到来,纷纷行礼。
慕容垂坐在宝座之上,见众人神情激动的样子,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人来此?”
慕容宝出列躬身道:“父皇,雁门郡太守慕容远派人送来了1个重大消息,儿臣得知之后觉得事情重大,故而通知群臣和诸位上殿觐见,商议此事。”
慕容垂皱眉道:“怎么了?雁门郡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宝道:“父皇容禀,事情是这样的,半个多月前,我们派去前往铁弗部刘卫辰处的使者在归途之中遭遇了袭击,1行人等全部被杀。另外,刘卫辰重新进贡的8百匹良马和大量物资以及2十名匈奴少女被全部劫走,押送的两千兵马死伤过半。幸而慕容远得到禀报,率军前往救援,才救下了部分兵马。然物资良马全部不保。慕容远派兵追击未果,故而派人快马加鞭前来中山禀报此事。”
“什么?”慕容垂失声叫道:“什么人干的?”
慕容宝没说话,从跪在地上的几名兵士手中取过1柄弯刀和1柄弓箭,双手托到头顶道:“这是劫货杀人的贼子现场掉落之物,慕容远命人送来京城,请父皇过目查看。”
慕容垂站起身来,走下宝座来到慕容宝面前,眯着眼看着慕容宝手中托举的弯刀和长弓。其实,根本不用过多的细看,光是看配制,慕容垂心中便猜了个89不离十。
铁马弯刀,正是魏国骑兵的标配。弯刀正是匈奴骑兵用来近战肉搏的利器。而他们用来远攻的正是这种竖起来可以达到下巴的长弓。这样的弓箭力道强劲,数十步内,可洞穿普通兵甲。同时缴获了弯刀和长弓,是什么人干的,似乎已经不必多说。
慕容垂还是拿起了那柄弯刀,缓缓的拔刀出鞘。弯刀发出冷冽的光芒,映的慕容垂脸色铁青。那弯刀锋利之极,带着森森寒气,刀身上有捶打翻卷形成的暗色花纹,宛如水波1般。那正是魏国独有的铸造弯刀的手法,千锤百炼之后形成的铁器的纹路。
“魏国弯刀,这帮狗杂种!”有人高声喝骂起来。
“正是魏国的狗杂种,欺人太甚!”有武将咆哮起来。
慕容垂沧浪1声将刀入鞘,皱眉沉吟道:“确定是魏国兵马动的手?刘卫辰怎会又进贡良马?他不是说无力再进贡1份么?使者去往铁弗部调查的结果如何?”
“慕容远派人前往刘卫辰处核实情形,刘卫辰告知,使者前往之后,他如实告知情形。他压根没有派人去见拓跋珪,更不可能向拓跋珪进贡。前番良马物资被劫,乃是拓跋珪派人前往铁弗部索要未果,故而强行截留。刘卫辰此次之所以再次进贡我大燕,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陛下难为,避免同拓跋珪交恶。所以才凑了1批贡品,跟随使者1起回大燕。却没想到……又被劫走。哎。”慕容宝摇头叹息。
“狗贼拓跋珪,胆大包天,眼里还有我大燕么?还有陛下么?”
“我等于他誓不两立。”
众人义愤填膺,叫嚷起来。
慕容垂皱眉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叫嚷,沉吟片刻,看着慕容农道:“道厚,此事你如何看?”
慕容农忙躬身道:“看起来似乎是魏国所为无疑,不过……他们前脚派来使者示好,又来这么1手,似乎有些奇怪。儿臣怀疑,这其中恐有隐情。莫如,派使前往魏国询问,或可水落石出。”
慕容垂尚未说话,慕容麟在旁冷笑道:“笑话,证据确凿,辽西王却心中怀疑,说有隐情,还要派使者去询问。隐情确实有,那便是拓跋珪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派使者来也根本不是示好,而是戏弄我们罢了。杀我们派去刘卫辰那里的使者,便是怕谎言泄露。见到又1批贡物,索性便也1并抢了而已。我堂堂大燕,被拓跋珪这般轻视挑衅,当真是令人难以接受。此事可忍,孰不可忍?父皇,儿臣请命,率军出征,踏平魏国。”
“臣等愿追随赵王出征,踏平魏国。如此羞辱我大燕,岂能纵容?”众武将纷纷附和道。
慕容垂心中既愤怒又犹豫,1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诸位,切勿为愤怒冲昏了头脑,要冷静的思索此事。毕竟起兵征讨魏国,乃是大事。这件事需要慎重行事。兵法云: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至战,当3思慎行之。”散骑常侍高湖出列道。
“高湖,放你的狗屁。别人骑在我大燕头上拉屎拉尿,你却要说什么冷静。我在你家中拉屎拉尿,抢你财物,你还能冷静么?”慕容麟怒道。
“赵王你……怎可口出如此粗鄙之言?”高湖叫道。
“骂的就是你。这种时候,岂容你们这些人说嘴。是了,听说你和匈奴人有来往,你是不是心向拓跋氏?故而出此言?”慕容麟叫道。
高湖面色涨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垂喝道:“慕容麟,休得胡言乱语,还不住口。”
慕容麟气呼呼的叉腰瞪着高湖,虽没有再破口大骂,却满脸的狠厉。
慕容垂看向慕容宝道:“太子怎么看?”
慕容宝躬身道:“儿臣听父皇的。但……这件事确实已经触碰了我大燕底线。此事若不加以惩戒,我大燕将彻底失去威严,陛下也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周边之国,会从此轻视我大燕。我们虽不愿兴师,但恐怕也不得不如此。绥靖之弊大于兴师。儿臣认为,当予以惩戒。”
慕容垂缓缓点头,看向众人,问道:“诸位的意思如何?”
群臣中大部分人高声道:“陛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燕若忍下此事,今后何谈开疆拓土,何谈天下霸业?当缩头乌龟便是。”
1些老成持重之人,虽然心中持不同意见,但此刻却也知道不能多言。否则恐怕要被打为拓跋氏的奸细了。
慕容垂知道众意不可违,况且证据确凿,此事是拓跋珪的进1步的挑衅,不兴师恐难交代。
“此事确实恶劣,朕也难以容忍。既然诸位都有兴师之意,那便起兵伐魏,给于拓跋珪惩戒。否则我大燕何以立足?诸位可有不同看法?”
殿上1片安静。慕容农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高湖便是例子,此人效忠大燕也有多年了,向来是就事论事,并无2心。但今日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而被革了官职,父皇甚至也怀疑他的忠诚,这显然是不寻常的。
由此可知,其实父皇内心里已经同意要出兵了。父皇1辈子最重声誉,此前攻徐州大失颜面,声望受损。其实他应该也想着找回面子。魏国便是那个发泄情绪,挽回颜面的对象吧。
但慕容农内心里并不看好此次出征,就算是要自己领军,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取胜。在慕容农看来,这种意气用事的出兵毫无意义,打个两败俱伤对大燕更加不利。但这种话现在还是咽下肚子里为好。
大势如此,逆流而行显然不合时宜,只能顺势而为了。那高湖对自己不错,回头安慰安慰他,想办法令他官复原职,这样的人对大燕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