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

第七十九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

天、地、人

惠帝六年,樊哙去世。临死之前,他给惠帝上书一封,主动荐周勃担任太尉。周勃听说后,深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羞愧。可是当他到樊府看望老友的时候,樊哙已经离开了人世。紧接着,曹参又病倒了。

惠帝欲纳樊哙之言,任命周勃为太尉,可是吕后不同意。她觉得这样挺好,军权分置,武将们可以相互制约,便于驾驭。可是萧何、樊哙相继去世,曹参又一病不起,惠帝担心政局不稳,坚持要设,吕后道:“要设也行,但不能让周勃来当。”

“那要谁来当?”

“吕禄。”近来吕释之也病倒了,看样子病得不轻,只是挨日子的事了。否则吕后一定会坚持要吕释之来做太尉的。

“吕禄怎么当得了太尉?他连仗都没打过呀!”

母子俩相持不下,惠帝来请教曹参。曹参道:“可如此如此……”

过了几天,刘盈接到紧急奏报,说匈奴单于率领二十万大军进至边境,刘盈拿着十万火急的军报来找吕后,吕后脱口说道:“赶紧让周勃带兵去征讨呀。”

惠帝道:“母后不是说让吕禄做太尉吗?就让吕禄带兵去吧。”

“哎呀,他哪行啊,他连仗都没打过,能对付得了匈奴?”

“那周勃以什么名义去带兵啊?”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不明白?赶紧封他做太尉呀!”

惠帝将事情的结果告诉了曹参,曹参大笑。恰好周勃也来看望曹参,曹参一时兴起,冲着家人喊道:“拿酒来!”

曹参久病,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根本经不起酒力了。惠帝和曹参的家人都劝他少喝点儿,可是他根本不听,道:“不就是个死吗?怕什么?我还能醉几回?我喝了一辈子酒,临死不让我喝酒,就这样走了岂不遗憾?来,周勃,咱们俩一起给皇上敬一杯。”

曹参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闻到酒香,先已醉了三分。那天,他喝得很多,很尽兴,喝完之后就安然睡去了。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曹参为相四年,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讲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

这一年,建成侯吕释之、齐王刘肥也相继去世。按照刘邦的遗嘱,吕后让王陵担任了右丞相,陈平任左丞相。

萧何、曹参先后去世,刘盈顿时失去了依托。吕后开始肆无忌惮地插手朝中大小事务。王陵对相府事务并不熟悉,而陈平又畏惧吕家势力不敢说话,刘盈不得不经常面对面地和吕后争吵。后来,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窝囊气,索性撂下不管了,任由吕后一个人去折腾。他又回到当初那种贪恋酒色的生活中去了。

吕后将张辟彊带到宫中,非但没有难为他,反而十分疼爱,处处关照,只是不准其回家。后来张良回来了,她又亲自到张良府上看望了一次,见他确实病得厉害,也就不再把他作为对手放在心上。和萧何、曹参斗了几年,碰了不少钉子,她渐渐地体会到了刘邦的深谋远虑,知道了白马之盟和刘邦遗嘱的力量。她并不想用曹参、王陵等人,但是她别无选择,刘邦已经把什么都料到了。现在,她知道了哪些东西是可以动的,哪些是不能碰的。她已经学会了让步、妥协和忍耐,学会了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她开始越来越多地使用计谋而不是强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刘长从小就没了母亲,刘建的母亲死于吕雉之手,为了笼络刘氏子弟,吕后把这两个孩子抱到了未央宫,亲自抚养。一方面为了培养感情,另一方面也怕别人给他们灌输对吕家不利的东西。刘友、刘恢还没到婚娶的年龄,吕后就开始给他们张罗婚事,从吕氏家族里为他们挑选王后,一个王后还怕拴不住他们的心,还选了一大批吕氏家族的女子充实各王的后宫,连惠帝住的长乐宫都塞进了不少吕家女子。除了生育的目的,这些人还可以充当耳目,使诸侯王完全处在她的监督控制之下。

在这些方面,吕后费尽了心机,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掺不了假的,无论吕后怎么努力,刘邦的这些儿子还是和她亲近不起来。刘长、刘建总是叫她母后,吕后纠正了多次,让他们叫娘,可是两个孩子就是叫不出口;给刘友、刘恢选的后妃,他们也不喜欢。

事情总是不能按照她的意愿发展。灵儿进宫几年了,一直不生育,这使吕后大伤脑筋。开始她也没在意,以为灵儿小,还不到生育年龄,可是三年多过去了还没有动静,她有点儿怀疑了。她把灵儿叫来偷偷盘问了半天才知道,刘盈根本就没有和她同过床。这么大的事居然把她瞒了三四年,吕后气得怒火中烧,可是儿子一天天大了,这种事情没法再强迫他。于是她又想了个计策,趁着后宫一个美人怀孕,她让灵儿用枕头把肚子垫了起来,随着那位美人身子的加重,灵儿也比着她的肚子不断地向枕头里填塞新瓤子。小皇后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惠帝发现后大吃一惊,关起门来严厉地问道:“你怀的是谁的孩子?”灵儿一口咬定是皇上的,这是吕后交代好的,一来是为了江山社稷,二来也为了灵儿自己。灵儿这样做,是冒了生命危险的,无论是与人私通还是欺骗皇上都够得上死罪。惠帝莫名其妙地说道:“不可能啊!我没有与你同过床怎么能是我的?”

“怎么没有?皇上想想,皇上哪一次喝醉了不是我来服侍你?”

这下刘盈不敢肯定了。因为他一喝醉就人事不省,酒后与宫女们同房的事情也是有过的。他相信灵儿没有撒谎,可是这给他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他答应过姐姐,也答应过灵儿,日后一定还灵儿一个清白,如今却做出这等事情来,有何面目再见姐姐?一阵急火攻心,刘盈病倒了。

过了几个月,那位后宫美人生了个男孩,当天夜里吕后就让人把她杀了,然后将孩子抱给了灵儿。刚出满月,这孩子就被立为太子。可是刘盈的病一天重似一天,上次看了人彘受到惊吓,刘盈曾大病一场,从那以后就落下了弱症,夜里经常做噩梦,醒来之后便大汗淋漓,后来又两度沉溺于酒色,身体愈加虚弱,这次一病,竟至于卧床不起,太子还未满周岁,刘盈就先撒手去了。

惠帝的灵柩停在长乐宫前殿好几天,吕后不准发丧,每日扶着棺材干号,眼中却没有泪。大臣们都慌了,知道要出事,却不知怎么办好。十五岁的张辟彊悄悄对王陵和陈平说道:“太后只有皇上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皇上驾崩,二位丞相可知太后为何哭而不悲?”

“为何?”

“皇帝年轻,几个儿子都小,后继无人,太后畏惧诸君,心有不安。太后不安,则君等危矣。”

张辟彊所言正是陈平所虑的,陈平感叹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你这个小东西简直和你爹一模一样,那事情当怎么解呢?”

“可请太后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军,将兵居南北军,然后再请诸吕入宫主事,如此则太后方能安心,诸君可以脱祸矣!”

陈平按照张辟彊说的,拟了一份奏折,想与王陵联署,被王陵拒绝了:“先帝曾与我等刑白马盟誓,就是害怕吕氏居中用事,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先帝?”

陈平道:“如今你我的性命都不保了,哪还顾得上那些?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豁出性命一搏又怎样?我等在战场上死过又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还怕死不成?”

“豁出性命于事何补?如今不光你我二人有性命之忧,这一帮老臣的性命都握在你我手上。况且,当初杀白马盟誓,先帝只是说,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这还没到非刘氏称王的地步吧?”

“军政大权都交与吕氏一族,这不比称王还厉害?”

王陵终不肯署名,陈平只好去说服周勃,与周勃联署把奏折递了上去。吕后见了奏折,眼泪这才下来,扶着儿子刘盈的棺材大哭了一场。之后,吕后将吕产、吕禄叫到跟前,当面交与兵符,嘱咐道:“你们俩给我记住,接管南、北两军之后,任何人不得调动这两支部队,除非见到兵符或者我亲自到军中来。”

“那太尉呢?”

“废话!防谁你们还不知道?”

“诺!”

吕后当面将兵符的一半交给了吕产、吕禄兄弟俩,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将陈平、周勃找来,要求将郦商的部队撤出长安,调樊哙和吕媭的女婿营陵侯刘泽进驻长安。陈平、周勃立即答应下来。郦商的部队撤出了长安,吕后这才同意给惠帝发丧。

惠帝死后,太子刘恭继位为皇帝。因其年龄太小,未设年号,实际上是吕后当政。这位从大泽边上走来的农家媳妇,终于登上了历史的前台。

吕后称制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诸吕为王。她私下里已经向陈平、周勃等重臣吹了风,估计不会遇到过于激烈的反对,才在朝堂上提了出来。没想到刚一开口便被王陵顶了回去:“高帝在世时曾与我等刑白马盟誓:‘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岂不违背了当初的誓约?”

吕后还不知道陈平曾经劝过王陵一节,被王陵噎得无话可说,在大臣们面前又不好发作,她看了看陈平,道:“陈丞相,你说呢?”

陈平道:“臣以为可行。既然高帝定天下能王刘氏子弟,今太后称制,欲王昆弟诸吕,亦无不可。”

吕后又问周勃:“太尉觉得如何?”

周勃道:“陈丞相之言是也。”

吕后又问群臣,群臣见陈平、周勃都说可行,于是一起跟着说可行,就是心里反对,嘴上也不敢吭气。王陵回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心中感到一阵悲哀,当初盟誓,这些人差不多都在场,如今坚守誓约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散朝之后,王陵将陈平、周勃叫住,责问道:“二位大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阿谀奉承的本事?当初喋血盟誓,二位不在吗?今高帝才去不久,汝等即忘了当初的誓言,我看你们将来有何面目见高帝于九泉之下!”

陈平道:“我早就对王大人说过,反对又有何益,太后要做什么,能挡得住吗?”

“怎么挡不住?你们二人只要不松口,大臣们哪个敢出来说话?”

“王大人,让我再往下说就不好说了,这不是明摆着嘛,谁挡路就要搬掉谁,等把你、我、太尉三人搬掉之后,你看还有人敢出来反对吗?”

周勃道:“面折廷争,臣不如丞相,然定刘氏之后,丞相不如臣。”

王陵气得一甩手走了。过了没几天,太后下诏免去了王陵的丞相之职,徙为帝太傅。以陈平为右丞相,审食其为左丞相。陈平知道他这个右丞相不过是个傀儡,索性不再理事,将大小事务悉数委托给审食其,每日只是纵情于酒色。

却说当日陈平和周勃拘执樊哙,险些杀了樊哙的头,吕媭对此一直怀恨在心,于是到处收集陈平的劣迹,三番五次地在吕后面前诋毁陈平:“陈平为相不治事,整日贪酒好色,已经娶了十几房妾,太后任用这样的人是要误国的。”这话传到陈平耳朵里,他越发纵情于酒色,不仅家中不停地纳妾,有时还到长安女市里去找那些风尘女子,诗酒弹唱,无所不为,朝中大臣们对他也颇有微词。吕后听了吕媭的话和朝臣们的议论,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觉得踏实了。她现在不怕这些重臣不理事,怕的是他们揽权。因此,不管吕媭说什么,她只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可是陈平心里不踏实,吕媭毕竟是太后的亲妹妹,虽说眼下太后不信她,可是说多了谁能保证太后不信?连萧何那样谨慎的人都免不了皇上猜忌,何况他呢!因此,陈平提出辞去丞相之职。吕后知道他畏惧吕媭进谗,道:“你放心干你的,谁在我这儿说你的坏话都没用。”尽管如此,陈平还是心有余悸。吕后见他不放心,有一次,当着吕媭的面说道:“俗话说‘儿妇之言不可信’,我只看你对我如何,所以你不用怕她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

搬掉王陵之后,吕后加紧了封王的步伐。她先放出了一个信号,追封已故的哥哥吕泽为悼武王,试探一下阻力有多大。没想到居然一个反对的也没有。她正兴高采烈地准备推进下一步的计划,鲁元公主又突然病死了。

公主生性懦弱,夹在弟弟和母亲之间,终日提心吊胆。为了江山社稷,唯一的女儿十二岁便出嫁,十五岁便做了太后。眼看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整日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参与国家大事,她十分怨恨母亲,又不敢反抗,一说就要遭到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骂。如果弟弟在,还有个说话的地方,弟弟一走,她的心彻底凉了,每日愁眉不展,为女儿的将来担忧,不久就坐下了病。刘盈才走了半年多,她也随之而去了。

吕后一夜之间老了半截。一双儿女都先她而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而且,是自己把他们逼上了绝路。她极力回避这个事实,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可怕的念头还是不断地袭上心头。一连半个月,吕后都觉得精神恍惚,无法上朝理事。如果不是审食其,她恐怕也就随鲁元而去了。

半个月后,大臣们见到她的时候,吕后已经从一个精神焕发的中年妇女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了。虽说大臣们对她心怀怨恨的居多,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仍不免感到同情。但是,一说到具体事务,她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往日的光芒。她先宣布封张敖和鲁元公主的儿子张偃为鲁王,封郎中令刘无择为博城侯,封齐王刘肥的次子刘章为朱虚侯,另外还封了几个异姓侯,最后宣布封本家侄子吕种为沛侯,吕平为南宫侯。然后宣布退朝。

这第二步的试探仍没有什么反应。吕后又走出了第三步,封刘盈的儿子刘强为淮阳王,刘不疑为常山王,刘山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刘武为壶关侯。这几位虽说都是刘家子弟,但也是吕后的亲孙子。封完之后,吕后道:“有人借白马之盟污蔑我,说我想王吕氏,夺刘氏天下。大家都看到了,我是替刘家考虑多呢,还是替我吕家考虑得多?”

御史大夫任敖出班答道:“太后为了汉室江山尽心竭力,所封功臣亦甚公平,臣等有目共睹。”

“这还算句良心话。难道我不是刘家的人?还有谁比我对刘家的事更上心呢?大家都看到了,高帝崩后,诸王年纪尚小,小的我养着,大的我给他们娶亲。哪一个不像我亲生的儿子一样?为了汉室江山,我把心都操碎了,可是还有人背地里诋毁我,到处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唯恐天下不乱。我吕雉对先帝和汉室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天下有功之臣都可以封王封侯,难道唯独不能封吕氏子弟?这是谁家的道理?”

审食其奏道:“太后息怒,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臣等皆已知太后之心,无人再对此持有异议。太后秉公处置就是了。”

吕后道:“我怎么处置?我怎么处置都会有人说不公平。还是大家公议吧。总之,有功的一视同仁,无功的不能受禄。”

于是,大臣们揣摩着吕后的心思,提出立吕泽、吕释之的儿子吕台、吕产、吕禄等人为王。从此,吕后开始无所顾忌地加封诸吕。先是封吕台为吕王,后来,又陆续封吕媭为临光侯,吕他为俞侯,吕更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先后封了十余名吕氏子弟。

吕后很想把几个大国让吕氏子弟接下来,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吕氏子弟中挑不出几个能挑大梁的人物。吕产、吕禄勉强还能用,其他人就差得太远了,若勉强封之,没有得力大臣辅佐,去了也坐不住。至于那些远亲,她根本就信不着他们,与其把大片国土封给他们,还不如就这样维持个平安算了。荆、楚、吴、燕、赵、齐、代诸王都是刘氏后代,他们已渐成气候,各王手下都有一批能臣,惹恼了他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原以为大权在握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改变一切,封王之事却没有能按照她的意愿进行到底。她再一次感到了刘邦的存在,那股无形的力量始终在限制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能不佩服刘邦虑事的细密、深远。清明节,她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给刘邦上了一次坟。她觉得,现在她才真正开始了解刘邦。

回长安的路上,审食其道:“太后不是想在上林苑中修座新宫吗?我已经看好了地方,太后有时间亲自去看看就可以动工了。”

“算了。我不过是和萧何、曹参他们怄气。一修宫室势必又要搅动天下百姓不安,咱们也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也是在清明节这一天,张良去世了。这几年,张良大部分时间是在山里度过的。陈婴那座小茅屋成了他的栖身之所。为了儿子和家人的安全,他的余生只能在这里度过了。他也真心喜欢这个地方。高兴了,出去会会朋友,走个十天八天再回来。也有不少朋友来看他,当然都是山里交的朋友。他们知道他需要什么,时常给他带些山珍野果和四时的新鲜蔬菜。儿子不疑则到处淘换他所需要的书籍,按时给他送来。地方官府每隔一段时间来看望他一次,送一些生活必需品来,他用不了许多,就分给朋友们。他知道这些官员负有监视他的责任,所以每次出游都在石桌上留下字条,写明到哪里去了,好让官员们放心。惠帝去世的那年冬天,他的身体支持不住了,儿子不疑将他接回家中。

整整一个冬天,张良都没有缓过劲来。开春以后,病情稍有好转,他又要进山去,夫人和儿子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恰好这时刘伯来了。两个老朋友已经十多年没见了,一阵寒暄之后,张良道:“天道有常,看来谁也欠不了谁的。我刚说要走,讨债的就来了。”

刘伯不解,问道:“讨债?讨什么债?”

“这一冬天,我就一直琢磨着,我这一辈子,在世上没有欠过谁的,唯独还欠你一笔债未还。”

“欠我什么债?”

“当初鸿门宴上你救了我君臣性命,皇上答应与你结为儿女亲家,过后却食言了,这件事我始终觉得对不住你。”

刘伯一笑道:“咳!我当什么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你惦记了半辈子。说实话,没有结倒好了。皇上的女儿是那么好伺候的?再说,皇上也不算食言,没杀我的头,还封我一个射阳侯,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咱们的债,两清了。”

“你这样说,我还多少感到一点儿安慰。真要我还,我也是还不起的。我要走了,送我一程吧。”

“你要到哪去?”

“到一个非常美妙的地方。”

“好啊,我陪你去。”

不疑见父亲执意要走,十分放心不下,也要跟着去。张良道:“也好,那就一起走吧。”三个人在山里转了几天,来到张良刻了字的那块巨石旁。这几年,每年春天张良都要到这里来一次。草地还是原来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刘伯一眼认出“天、地、人”三个字是张良的笔体,道:“子房的书法又有长进呀!”

“唉!信手涂鸦,不值一提。你看这块地方怎么样?”

“真好,你可真会找地方,这简直就是天堂嘛!将来我死了,要能葬在这就好了。”

“此话当真?”

“当真。”

“那好啊,来陪我做个伴,免得一个人寂寞。”

“原来你早就相中这里了。”

“是呀,能长待在这里多好。”说着,张良浑身放松,又像那天一样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刘伯道:“草地上潮,别躺在那。”

张良道:“我累了,要休息了。”说完,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传说张良经过多年修炼,得道成仙,解形于世,葬于龙首原。成仙后,位为太玄童子,曾从太上老君于太清宫中,其第九世孙张陵得道,朝昆仑之夕,子房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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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套装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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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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