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

第八十一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

权力的真空

吕后死后,周勃、陈平等开始秘密筹划诛灭诸吕之事。还没等他们动手,刘氏子弟首先动作了起来。他们已经等了整整十五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朱虚侯刘章首先给他的哥哥齐哀王刘襄带信,让他发兵入关讨逆,他和弟弟东牟侯刘兴居准备联合朝中大臣作为内应。

刘襄得到消息后,与其舅父驷钧和郎中令祝武、中尉魏勃商议,准备发兵。不料事机不密,被丞相召平知道了。汉初各诸侯国的丞相是由中央政府委派的,直接对皇上负责。召平本是吕后的人,听到刘襄要发兵讨伐诸吕,立刻派兵把齐王府包围了。刘襄大惊,想不到关键时候召平会有这一手。幸好没有被召平一网打尽,还留了个魏勃在外面。魏勃找到召平,装作告密,对召平说道:“齐王欲发兵,但其没有朝廷虎符,属谋反之列,丞相当机立断是对的,否则岂不要天下大乱?”

召平本是文官,不会带兵,被魏勃一阵花言巧语说动了,便把包围王府的部队交给他指挥。魏勃一拿到兵权,立刻放出齐王,反过来包围了相府。

魏勃本是个布衣,年轻时有点儿抱负,想接近曹参,找一个进身之阶,但是又不认识那些达官贵人,苦于无人引见,只好想了个笨办法,他看到相府有位舍人每天天不亮就要出来扫街,于是他就每天夜里来,先把相府周围打扫干净。那位舍人连着几天出来都发现周围已经打扫过了,心中好奇,那天晚上便没睡,偷偷在门洞里守着,看看是谁替他扫街,守到半夜,听见门外扫帚唰唰响,于是开门出来,看见了魏勃。舍人问魏勃为何要这样做,魏勃知道曹参不喜欢高谈阔论,因此不敢说满腹经纶、怀才不遇之类的话,只说想让舍人引见一下丞相。舍人将事情对曹参说了,曹参听舍人说起魏勃的行为方式,以为必是个大才,急忙让舍人把他领到相府来。曹参问道:“先生有何以教我者?”

魏勃道:“晚生久闻丞相乃天下贤人,只欲求一见耳,何敢言教?如蒙丞相不弃,晚生愿为丞相执鞭驾车。”

曹参知道他是来谋官的,故意装作看不出来,想难为难为他,道:“那我这儿正好缺个赶车的,你愿意来吗。”

“晚生愿意。”

“来了可别后悔。”

“能为丞相驾车,是小民的荣耀,有什么可后悔的?”

于是,魏勃真的给曹参赶起了马车。用了一段时间,曹参觉得他确实有些才干,对于驾车之事也还尽职尽责,并无怨言,就把他推荐给了刘肥,刘肥任之为内史。刘肥去世后,长子刘襄继位为齐王,魏勃趁势而起,深得刘襄的信任,权力比齐相还重。

召平被围之后,十分后悔交出兵权,感叹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乃是之谓也。”遂自杀身亡。于是刘襄任命舅舅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准备发兵进关讨伐诸吕。由于多年不打仗,齐国军队数量有限,于是祝午道:“臣愿去琅琊,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琅琊王刘泽出兵讨逆。”

齐王问他:“你怎样说服琅琊王?”

祝午将自己的打算如此这般对刘襄说了,驷钧、魏勃都在一旁,认为可行。于是,祝午来到琅琊,对刘泽说道:“吕氏作乱关中,齐王欲发兵讨之,诸臣为内应。然齐王自以为年少,又不习兵戈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高帝时起就领兵,身经百战,何不率诸刘子弟进关讨之?我王正在临淄待大王前去商议讨贼之事,大王可速速动身前往临淄,顺便将齐国部队带走。”

刘泽信以为真,跟着祝午来到临淄。刘泽一到临淄就被软禁起来,刘襄令其交出兵符,刘泽没想到被这个自称少不更事的刘襄骗了,哭笑不得,只好交出兵符。刘襄将两军并为一军,实力大增。

刘泽见不得返国,生怕在这里被无缘无故地杀掉,于是反过来对齐王说道:“齐悼惠王乃高帝长子,推本言之,大王乃高帝长房长孙,当立。臣于刘氏子弟中年最长,今诸大臣狐疑未觉,定是等待臣前往商议大事。今大王留臣无益,不如让臣前往长安为大王预做安排。”刘襄一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况魏勃、祝午已控制了刘泽的部队,刘泽不可能再返回军中,就答应让他先走。

刘泽走后,刘襄很快攻灭了吕国。刘泽的一番话,点燃了刘襄心中的欲望之火。他派人给刘氏诸王各送了一封书信,内云:高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于齐。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张良立臣为齐王。惠帝崩,高后用事,春秋高,听诸吕擅废高帝所立,又杀三赵王,灭梁、燕、赵以王诸吕,分齐国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不听。今高后崩,皇帝春秋富,故恃大臣诸侯。今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劫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今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

齐王的信中虽有欲为领袖之意,多少引起刘氏诸王的一些不满,但是仍给刘氏子弟出了一口恶气。诸侯心中无不称快,然形势尚未明朗,还不知有哪些未知因素,诸侯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在倒吕这一点上,绝对没有半点儿含糊,诸侯私下里都在悄悄做准备,随时准备出兵支援刘襄。

长安城里,刘章、刘兴居等也没有闲着。他们和曹窋、张辟彊等一批年轻人已经自动组织起来,主动来找周勃请缨,恰好陈平、灌婴、夏侯婴等几位老臣都在。夏侯婴责备刘章道:“你们这些孩子,性子太急,让齐王发兵怎么也不和大人们商量商量,真把吕产逼急了,他会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我们老了,无所谓了,可是你们都还年轻,万一你们要是出点儿事,让我们这些老臣怎么去见先帝?”

刘章道:“都是孙儿不好,如若有什么事情,孙儿一人承担。”

周勃骂道:“你承担个屁!这么大的事你能承担得了吗?事情都让你们搞糟了,本来吕产、吕禄没有任何防备,搞掉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可就麻烦大了。”

刘章惭愧地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陈平道:“算了。既然已经做了,再责备他们也无益,得派个人和齐王联络一下才好。让他不要乱来,等这边准备好了再说。”

听说要去联络齐王,几个年轻人争着要去,灌婴道:“算了,还是我去吧。让他们去,说不定又惹出什么事来。”

陈平道:“灌将军若能去最好,可是将军目标太大,会引起他们怀疑。”

正说着,灌婴的家人来找他,说是皇上宣他立刻进宫。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付,陈平道:“灌将军可先去探探虚实,等将军回来再做定夺不迟。”

灌婴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原来是吕产以皇帝的名义给灌婴下令,让他率领十万大军前往征讨刘襄反军。灌婴的旧部大部驻扎在荥阳,是专门用来防范关东事变的。因长期驻扎在外,吕后对他有点儿不放心,所以才把他召回长安来。现在吕产派他去征讨刘襄,正好解决了刚才的难题,周勃道:“看来吕产还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陈平道:“那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扎堆了,以免被他们察觉。诸位后生各归各位,有什么情况马上来告诉我和太尉。”

灌婴道:“这里是吕氏的大本营,你们要多加小心。万一有什么不测,立刻派人告知我,我随时都可以率兵打回来。”

陈平道:“将军到了前线,稳住即可,没有我和太尉的指令,千万不要贸然向长安进兵,以免打草惊蛇。这里有我和太尉来对付他们就足够了。”

灌婴来到荥阳,往军中一坐,再也不用装模作样了,立刻派出使者给齐王和其余刘姓王带话,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静观以待变。齐王已经打到旧梁地境内,马上就要与灌婴的部队碰面了,听了灌婴使者的劝告,又将部队撤回,停在齐国西界,等待消息。

吕禄、吕产知道,刘襄起兵,定与长安城内有约,是谁不用调查,猜都猜得到。别看那些老臣们一个个在吕后面前规规矩矩,言听计从,但是真要打起来,十之八九都是向着刘氏的。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丢掉中央政权不管,回封国去,那样暂时没有危险,但是刘氏子弟日后必将找他们算账;另一条路是完全控制大局,彻底解决问题。那样一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较量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内有朱虚侯刘章和老臣们的威胁,外有刘襄大兵压境,他们觉得动手没有十分把握,想等等灌婴的消息。如果灌婴打胜了,他们就得到了强有力的外援,城内的抵抗也会弱得多。

长安城里,群臣人人自危。吕产、吕禄控制着南北两军,随时都可能动手。作为捣吕总指挥的周勃和陈平,本想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动手,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周勃想凭自己在军中多年的威望进入北军,但是没有进去,吕禄控制得非常严。陈平也到相府去过两次,可是吕产不让他插手任何事情。陈平怕引起他怀疑,便不再去相府,但是朝中大小事情依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朝中那些功臣的后代已经成长起来了,曹窋、刘章、刘兴居、张辟彊等密切注视着诸吕的动向,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周勃和陈平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曹窋这时代行御史大夫之职。这天,他去找相国吕产计议事情,刚走到相府正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便留了个心眼,没有进去。只听里面一人说道:“相国还做梦呢,指望灌婴去打刘襄,他们早就一个鼻孔出气了。灌婴在荥阳按兵不动,刘襄已经撤回齐国去了。”说话的人是吕产派去暗中监视灌婴的郎中令贾寿,是诸吕的死党。

只听吕产说道:“看来只有各回各的封国去了。”

贾寿道:“现在回封国已经晚了,灌婴没走时还可以去,现在灌婴已经到了荥阳,恐怕想回也回不去了。”

吕产没了主张,问道:“那怎么办?”

“只有拼个你死我活了,否则早晚为人所灭。”

“你赶快到北军去找吕禄,把荥阳那边的情况告诉他,叫他务必守在北军大营,寸步不离,任何人不得进入!”

曹窋听到这里,估计贾寿马上要出来,急忙退身出来,一口气跑到陈平家里,将情况一五一十向陈平报告了。恰好周勃也在场,周勃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得马上动手。”

陈平焦急地说道:“可是我们手里没有兵啊!”

周勃道:“我再去闯北军,我就不信他吕禄能拦住我!”

陈平道:“那样没有把握,太尉已经去了一次,再去很危险。我听说郦商的儿子郦寄和吕禄要好,可以让郦寄到北军把吕禄赚出营来,然后太尉再去。”

“我也知道这层关系,可是在这种时刻,郦寄肯为我们卖命吗?”

“让他爹和他说。”

“他爹?他爹更靠不住,当初吕释之在世时,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你怎么敢相信他?”

当初刘邦死时,是郦商调动栎阳的部队,才镇住了吕雉,没有诛杀功臣,但是此事大臣们知道的并不多,周勃只知道郦商与吕释之有旧交,因此对郦商极为不信任。陈平道:“既然郦商靠不住,那咱们就得采取特殊手段了。”

于是,周勃和陈平决定劫持郦商作为人质,强迫郦寄出面将吕禄从北军赚出。这边周勃安排人去劫郦商,陈平又让人把刘章找了来,对他说道:“你赶快带几个人骑马去追贾寿,不要让他进入北军,详细情况来不及说了,总之,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他挡在北军大营外面,不让他和吕禄见面,明白吗?”

刘章焦急地说道:“明白是明白,可是我不认识贾寿呀!”

正在这时,张辟彊和刘兴居来了,辟彊道:“我认识,丞相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和兴居去办吧,不需朱虚侯出马!”

说完,不等陈平同意,拉着刘兴居就走了。

郦商这几年一直病着,这天正躺在卧榻上,忽然家人报说皇上有请,接他进宫的车已经来了。郦商不敢怠慢,拖着病体就上了车,没想到车夫把他拉到了陈平家里。郦商见周勃也在,问道:“丞相和太尉找我,干吗还要用皇上的名义,还怕我不来吗?”

陈平和周勃一起给郦商施礼道歉,陈平道:“恳请郦将军谅解,值此生死存亡之秋,人人自危,个个心存戒惧,我等真是害怕将军不来,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法子。有失恭敬,有失恭敬!”

“我知道你们要我来做什么,去让人把郦寄找来吧。”

一会儿,郦寄来了,看见一直病卧在床的老父亲在此,吃了一惊:“您怎么来了?”

郦商道:“事关国家安危,我怎么能不来?你去告诉吕禄,让他马上去就国,他放着偌大个赵国不去享受,在这儿捣什么乱?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

“那就快去,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办不好回来我打折了你的腿!”

“诺!”

郦寄领命去了,这里周勃和陈平感到十分不安,陈平道:“想不到老将军比我等考虑得还周到。我们真是错看了老将军,再次恳请将军谅解。”

“二位既要采取行动,早该和我说一声。”

周勃道:“早让陆贾给老将军带过话,可是将军一直病着,陆贾不得进门。”

“那就不怪你们了,是我的过错。”

“还说什么错不错,将军病着,赶快躺下吧。”说着陈平就要派人送郦商回去。郦商道:“呵呵,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让我走我就走?就这么打发我走了,连顿饭也不管?”

陈平道:“主要是考虑老将军的身体欠佳,怕照顾不周。”

“没关系,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既然来了,我就不走了,我还等着看结果呢,在这也能帮你们出点儿主意。”

周勃知道他是怕他们不放心,也不勉强,道:“那好,丞相在这里陪着郦将军,我得立即到北军去。”

周勃出了洛城门,直奔北军大营。远远地有几个人迎了过来。领头的是纪信的儿子纪通,现掌管着北军的符节。前次周勃来闯北军,就是以纪通为内应,可是没有成功。因为吕禄控制得极严,纪通虽然名义上掌管着北军符节,但是这几天吕禄临时又把符节收回去了,纪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符节弄到手,正要去找周勃,周勃来了。见了面,周勃问道:“郦寄来了吗?”

“来了,正在和吕禄说话,太尉是硬闯还是等等郦寄的消息?”

“不等了,先进去!”说着,几个人来到营门,营门侍卫将他们拦住了:“吕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纪通拿出符节,喝道:“闪开!我是奉吕将军之令来接太尉的。”

侍卫见是纪通亲自带领,又有符节在手,不疑有他,就放他们进去了。

周勃前脚进了北军大营,后脚贾寿就到了。门卫拦住他不让进,贾寿道:“你们快放我进去,我是贾寿,是吕相国叫我来的。”

周勃一听他就是贾寿,立刻对纪通说道:“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扣起来,否则郦寄说什么吕禄也不会信了。”

贾寿还在那里和门上的侍卫争辩,纪通走上前去刚要说话,只见张辟彊骑着一匹白马追到了营门前,气喘吁吁地对贾寿说道:“郎中令跑得可真快,我紧赶慢赶才追上你,吕相国有话让我带给你!”

贾寿回头一看是张辟彊,问道:“什么话?”

张辟彊指着近处一片小树林说道:“这里不便说,咱们到那边去说吧。”

贾寿以为真是吕产有什么紧急命令,跟着他便往回走,边走边问:“什么事?快说吧,我得马上进北军大营去!”

张辟彊顺口胡编道:“吕相国要重赏你,让我给你带来一颗东海夜明珠。”

贾寿财迷心窍,还以为是真的,眼睛一亮,道:“是吗?快给我看看!”

张辟彊指着树林说道:“随我来的两个小黄门拿着呢!”

贾寿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进了树林,刘兴居早已带着人等在那里,贾寿一到便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却说郦寄来到北军,吕禄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急得团团转,见郦寄来了,分外高兴:“刚好你来了,快帮我出个主意。”

郦寄故作不知,问道:“出什么主意?”

“你说我们兄弟是之国好呢,还是留在京城好?”接着,吕禄说了说两种选择的利弊,这下郦寄连开场白都不用了,他连想都没想就答道:“当然是之国好。将军留在这里,诸公子疑惑,大臣们不安,迟早要酿出祸端。一旦闹出事端,将军自思能敌得过周勃、灌婴吗?”

“当然不敌。”

“既然不敌,何不早早向老臣们示好?诸臣畏惧者,唯将军手中之兵权,日夜谋夺之,如今将军死死抓住不放,是与公子、大臣们结怨也。一旦结下仇怨,将来就是想回封国,怕也回不去了。不如现在就将兵权交与太尉,以示宾服,方不至于惹祸上身。”

“吕产想来硬的,可是来硬的咱们哪是对手,搞不好要家破人亡!”说到这里,吕禄长叹了一声,“唉!软也不是硬也不是,真让人难心哪!”

郦寄道:“既然这么难心,不如先把它放一放,我陪将军去打打猎,说不定回来主意就拿定了。”

“唉,都这种时候了,哪还有心思打猎!”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那才叫真英雄!”

吕禄经不起这一激,道:“好,听你的。”说完,摘下墙上的弓箭和郦寄骑着马出了营门,奔上林苑去了。

两个人打猎一直打到天黑,满载而归。途中路过吕禄的姑姑吕媭家,吕禄对郦寄说道:“走,到我姑姑家吃饭,听听她怎么说。”

两个人敲开吕媭的家门,吕媭看见吕禄,吃惊地问道:“你不在军中,到这里来做什么?”

吕禄嘿嘿笑着说道:“我来看看姑姑。”

吕媭见他满身背着猎物,立刻把脸拉了下来,“你出来多久了?”

“上午就出来了。”

吕媭一听,气得脸都白了:“完了,完了!你这没用的东西。全完了!”说着,把家里的奁笼箱柜全部打开,把里面的金银珠宝统统掏了出来,扔得满院子都是,一边扔一边骂道:“废物!饭桶!养你们这些子孙干什么?早知道小时候把你们一个个都掐死,免得做人刀下鬼!”

吕禄抓住姑姑的手说道:“姑姑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好好的东西都扔了干吗?”

“留着有什么用?留着也是别人的了。这是什么时候,你竟敢离开军中?”

“侄儿错了,现在马上回去还不行吗?”

“晚了!你已经回不去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周勃已派人包围了樊宅。

却说周勃进了军营,先藏在纪通帐中没有露面。不一会儿,只见吕禄和郦寄骑着马出去了。白发苍苍的周勃头戴金盔、身披铠甲走了出来。几个侍卫立刻把吕禄调兵的印信全部送了过来。其实已经用不着了。周勃一露面,军中立刻欢呼起来,将士们就像走失的孩子突然看见了父母,高喊着:“太尉!太尉!太尉万岁!”纷纷向周勃围拢过来。周勃在将士们的簇拥下来到平时训练用的指挥台上,频频向将士们招手致意。等人们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周勃令各军列队集合,并让纪通派快马通知陈平。周勃站在台上,高声说道:“自从先帝去世之后,天地昏暗,日月不明,今天到了正本清源的时候了!我周勃等了十五年,头发都等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台下齐声喊道:“太尉万岁!太尉万岁!”

“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

三万多将士,一个不少,一齐袒出了左臂。其中有几十个吕氏子弟,也袒出了左臂,被众人从队伍里推了出来。来之前,周勃把所有的困难和危险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人们会这样齐心向汉,激动得老泪纵横。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套装共2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套装共2册)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十一章 《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