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

第二十五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

NO.02一夜之间突然丧失语言能力

第一章

我们心理咨询中心有一次与某国外机构进行交流合作,因此,我有了一个前往挪威奥斯陆高士塔精神专科医院学习的机会。

高士塔是一所开了一百多年的欧洲医院,接治过许多奇怪的心理疾病,每年均有不少各国专家来此进修。我在高士塔陆陆续续地学习了半年,其间结识了许多朋友,天南海北,大谈特谈,其中与来自广西的法医朱明川最为谈得来。

朱法医原本是医生,20世纪80年代中国法医紧缺,所以他就转了行。如今他已经退休了,但他一直与时俱进,又学了两门外语,专门研习犯罪心理学。

在与他的交往中,我受益良多,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居然也会有拜托我的时候。那是我在高士塔学习的第一阶段结束,正要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朱法医来到我的住宿处给我送行,临了,他说有件事想拜托我。

像他这样的牛人要请我帮忙,我自然感到意外和欣喜,忙说:“朱老,您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接到外甥女的国际长途电话,她说她孩子最近有些不对劲,疑似心理有点问题,想要我给她推荐个心理专家看看。”朱明川嘱托道,“我正着急呢,刚好你要回去,你顺便帮我看看吧。”

“当然没问题了。”我连连点头,“您那外甥女在哪儿?在电话里说她孩子哪里不对劲了吗?”

“她也在北京,具体什么情况她没有详细讲,只是简单说她孩子逐渐丧失语言能力。”

“丧失语言能力?”

“不是那种嘴里说不出话。”朱明川解释说,“而是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懂,叽里咕噜的,像说外星语一样。去了好几家医院都束手无策,怀疑是心理问题。”

“哦,这样啊,没问题。”我应声道,“回去之后,我就办。”

“那就多谢了。你回去之后,我就要她带着孩子去你们中心找你。”

回国后,姨妈给我放了几天假,让我好好休息。

结果休息了没两天,张哥就像催命一样叫我赶紧回中心一趟。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问:“怎么了?我的假还没休完呢!”

张哥在那头没好气地说:“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点名要找你!”

“孩子?”我一惊。

“臭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风流债,现在人家回来找你了!”

“没有啊,我哪像你那么花心,处处留情啊!”我一头雾水,“那女人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啊?”

“没有。我问过她多次找你干吗,她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要等你来!她的样子看上去又不像是来做心理咨询的。”张哥狐疑地问我,“臭小子,真的不是你在外面乱搞种下的孽缘?那孩子长得确实和你有几分相像。”

“当然不是了。这两年我一直被你强迫着跟你住在一起,上下班也是一起去一起回的,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终于有点自由时间了,你又逼着我全屋大扫除。这一天天的时间都被你压榨掉了,我哪有空去谈恋爱啊!”一想到这,我就来气,愤愤不平地说。

“那孩子看样子十来岁,肯定是你以前干的好事!”张哥似乎还是不信,叫嚣着说,“让人家珠胎暗结,然后又甩了她,现在人家带着孩子过来认爹了。”

“得了吧,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我哭笑不得,“我的哥,你不去当作家真是白浪费一个人才。”

张哥听了我这话,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不过依然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早熟呢,好了,赶紧过来吧!”

我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满腹疑惑地想究竟是谁找我,当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从挪威带回来送给张哥的呢子围巾上时,突然想到了朱明川。我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忘了他的委托了呢!

那带孩子的女人肯定就是他的外甥女!

我连忙出了门,去了单位。

到了中心后,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张哥跟一个带着小男孩的年轻妈妈坐在沙发上聊天。

张哥见了我,站了起来,笑着说:“子瑜,你终于来了,这位女士可等你老半天了。”

虽然他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带杀气,说话的语气也怪怪的,看来他还在瞎想。

我连忙走到那位年轻妈妈跟前,问道:“你好,我是欧阳子瑜,请问你是朱老的外甥女吗?”

年轻妈妈也站了起来,点头回道:“没错,我叫白慧。朱明川是我舅舅,是他要我来找你的。”

我摆摆手说:“我这记性啊是真不好,刚刚回国就把这事给忘了。”

白慧不好意思地说:“你刚刚回来,我就找上门了,真是对不起,打扰了!”

说着,她对着身边的小男孩说:“小永,起来,跟叔叔打个招呼。”

那个叫小永的男孩,乖巧地站了起来,冲着我直鞠躬。这孩子头圆圆的,眼睛虽小,但是骨碌碌地转个不停,长着一副机灵样,很讨人喜欢,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白慧虽然脸上略带倦容,但是打扮简约时尚,依然光彩照人,也难怪张哥会瞎想了。

“来,快坐,咱们坐下说。”我招呼他们母子坐下后,转头向张哥解释说,“张哥,还记得前两天我说过朱明川朱法医和他拜托我的事吧。”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张哥爽朗一笑,扭头向白慧说,“白女士,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你是朱老的亲戚,我虽然未见过他老人家,但是久仰已久,刚才真是怠慢了。”

“哪里,你招待得很好。”白慧笑笑说,“我刚才之所以没说明来意,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真是抱歉,我的做法也欠妥。”

“好了好了,大家就都别客气了,也不是外人。子瑜来了,你们好好聊聊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见事情说开了,张哥找了个借口开心地走了。临走之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好好干。

张哥走后,白慧看着我,微笑着说:“欧阳心理师,看来这个张心理师对你很关心啊。刚才一直在套我的话,我想他一定是误会我是你的情人了吧,以为我上来找你麻烦的。”

闻言,我有些发窘,干咳了一声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个张心理师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搭档,平日里呢,对我也非常照顾。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他人很不错,言行举止都很体贴,并没有冒犯到我,我只觉得你们俩……”她欲言又止,但笑容却别有深意,“挺有意思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笑声明显有些异样。

我心中暗暗叹气,以后真得跟张哥保持点距离了,连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误会我们关系不一般,这明显表示我和他之间过于亲密了。

“是吧。”我假装没听懂,将话题引到正事上说,“白女士,我听朱老说,小永好像正在逐渐丧失说话能力?”

白慧侧眼看了看儿子。

“你能说一下基本情况吗?”

“欧阳心理师,你跟他说说话,你就知道了。”白慧说完,转头看着小永说,“小永,张口叫叔叔。”

小永点点头,对着我说:“叽里咕噜。”

我尚未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叽里咕噜。”小永重复了一声,“叽里咕噜。”

一旁的白慧叹了口气,介绍道:“他是在叫叔叔。”

我一愣:“叫叔叔?”

白慧解释说:“我家小永似乎已经忘记怎么说中文了,嘴里只会‘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奇怪的话,我也是连猜带蒙来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心中暗暗称奇。

见他口音如此奇怪,我就想多试验几次。我跟小永说:“小永,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现在上几年级了?”

小永即刻回答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小永的语调很奇怪,又长又嗲,听起来像是泰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口音。于是我要他慢慢地再说一遍,小永照做,但遗憾的是我依然没有听懂一句。

我知道再这么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暂时按下与小永的对话,转而问白慧:“小永说话的方式听起来像是泰语,他是不是之前学过这方面的语言啊?”

“这个确实没有,不过我们老家是广西的,那里属于壮族自治区,壮语跟泰语有些话很相似,虽然我们是汉族,但是耳濡目染,基本上也会一些简单的壮语,但他说的不是壮语。”白慧解释道,“我也找了泰语老师了解过,小永说的不是泰语,只是不懂泰语的听起来很像而已。”

“嗯,小永之前说话一切正常是吧?”我问道,“我是说这些年,他说话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吧?”

“对,完全正常。”白慧点点头说,“小永说话早,八个月就会说话了,虽然我们夫妻俩都不是北京人,但因为小永从小就在北京长大、上学,所以普通话很标准也很流利,并且口语表达能力非常强,从幼儿园到小学朗读比赛一直都是班上第一。”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三个月前。”白慧脱口而出。

“他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我紧跟着问,“有什么前兆吗,或者说突发情况?”

“这话说起来估计有点长。”白慧一脸愁容地说。

“不急,你慢慢说,越详细越好。”我拿出小本子,适时地做些记录。

“事情要从放暑假开始说起来。”白慧回忆道,“刚才我说过,我们并非北京人,我和我老公都是广西人,小永目前上小学五年级。我们有个惯例,每年暑假寒假都会将他带回广西老家,让他乡下的爷爷奶奶代为照顾。今年的暑假自然也不例外,放假第二天,我就将小永送去老家了……”

第二章

白慧说,新学期开学之时,她将小永从老家接回北京,然后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生活一切如故。

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日子过得并不是大富大贵,但和和睦睦、相亲相爱,也算安稳幸福,她非常知足。

然而,这一切因小永班主任黄仁爱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那天,白慧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接小永回家。刚到学校就看到小永班主任黄仁爱老师拉着小永的手站在门口,一般送学生的都是值班的任课老师,班主任黄仁爱甚少出马。见如此阵仗,她心里一沉,忙迎了上去打招呼。

她跟他寒暄了几句之后,问道:“黄老师,我家小永今天是不是不听话,惹事了?”

闻言,黄老师忙摆摆手:“这倒没有,小永很听话的,在课业表现上也不错,就是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呢?”

“小永妈妈,小永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他没生病啊。这两天一直好好的呀。”白慧摇头说,“黄老师,小永到底怎么了?”

“哦,那估计是我多心了。”黄老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表情还是略有些严肃,“不过,小永已经连续发生两次奇怪的情况了,我想我有义务跟你说一下。”

黄老师转头对小永说:“你回教室将教案拿过来。”见孩子走远了,他才继续说,“下午我给孩子们上课,一进教室门,班长喊了一声‘起立’,孩子们纷纷站起,不约而同叫‘老师好’,我回了一句‘同学们好’,但话音还没落下,本来一直站得直直的小永突然像一摊烂泥一般倒下了,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我忙跑了过去,发现他晕过去了。”

“晕倒了?”白慧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我叫了他两声,他没动静,正想抱着他去学校的医护室里看看,这时候他悠悠地醒过来了。我问他还好吧,他说他很好,我又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说他没病。我说既然你没病,那刚才为什么晕倒了,他说他也不知道。”黄老师稍稍停顿,“安全起见,随后我带着他去了医护室,校医给他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小永不发烧也非感冒,怀疑是低血糖引起的,给了他一块巧克力。小永吃着巧克力,与其他小朋友玩去了,整个下午他都很好,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反应。”

“那我明天带他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白慧说道。

“不过我心里还是一直有些忐忑不安。”黄老师面色凝重地说,“想到前不久小永身上还发生过一件更奇怪的事情,所以打算今天放学后,等你来接小永的时候,和你好好谈谈。”

白慧听到小永突然晕倒已经觉得揪心了,黄老师又说他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她心里有些慌了,忙追问:“黄老师,小永身上还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是不是很严重?”

“小永妈妈,你别急,那天发生的事情并非小永晕倒或者受伤,只是他好好地突然说些奇怪的语言,显得异常奇怪而已。”黄老师先宽慰了一下白慧,然后进入正题,“那天下午快下课时,为了加深孩子们的印象,我叫了小永为大家朗读新教的课文。你家小永朗读水平是全班最好的,基本上每次朗读,我都要他带头。当天他也没让我失望,朗读得非常好。”

说到这里,黄老师看了看白慧,继续道:“可是他读着读着,突然语调变了一个样,嘴里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听起来像是泰语,但又不像。我起初以为他是故意的,但看他的样子非常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搞怪。小永当时的情形就像是《哈利·波特与密室》中哈利在众人面前说着蛇语,自己却全然不知的模样,看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白慧听着也是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黄老师回忆着:“于是我叫停了他的朗读,问他刚刚在读什么,他说他在朗读课本,我又问他为什么读着读着说起奇怪的话,他说他没有,他只是一直都在读课本,同学们听了也都窃窃私语。你家孩子很老实,也很听话。我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吧,但是相信他并没有撒谎,加之当时快要下课了,怕引起同学们讨论,也就没再多问了。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时我也没有告诉你。今天小永突然晕倒,让我想起了这件事,开学这才没多久,接连发生这两件事,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你说说。”

“黄老师谢谢您了,真的是非常有必要。”白慧连忙回道,“不瞒您说,您刚才说的这两种情况,小永在家也发生过。有时候他念着英语单词,突然就变音了,听起来像是夹带着壮语,因为我们老家是广西的,这也算正常,我也就没在意。还有晚上好好地看着电视,他突然也晕过去了,我以为他睡着了,将他叫醒后,要他回房睡觉了。”

黄老师提醒道:“现在是孩子成长发育的关键时期,你们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及时关注孩子的各种动向。”

白慧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我工作比较忙,回家后也不时加班,花在孩子身上的时间确实比较少,都有些冷落到他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这样被我忽略掉了。要不是今天您跟我说,我还一直觉得自己孩子身体挺好的呢。唉,我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惭愧。”

这时候,小永将黄老师的教案取了过来,白慧对于自己的大意有些后怕了,她无心再聊下去,跟黄老师告了别,带着小永匆匆回了家。

他们进门的时候,白慧的老公闫京也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弄晚餐。她忙将黄老师说的和她自己看到的情况跟老公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闫京听后也吓了一大跳:“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在家也曾看到过小永的异常反应。”

“你看到什么了?”白慧紧张地问。

“那天晚上,我在小永房间里给他辅导功课。因为手头上还有一点工作没有完成,我一边辅导着他,一边趁着空余时间在笔记本上倒腾着。我正忙着自己那点事,突然感觉身旁的小永好像大半天没出动静了,于是扭头一看,结果看到小永手里握着笔,僵直地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回应我,我走了过去问他在干吗,他还是没有回应,身体维持着之前的状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那么僵直地坐着。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若不是看他胸口起伏着,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个假人。”闫京回忆着,“我有些吓着了,加大了叫他的声音和摇晃他的力度,这才将他惊醒。我问他刚才怎么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动弹不了了。”

“那你怎么也没告诉我呢?”白慧责怪道。

“我见他气色很好,还活蹦乱跳的,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心想他估计是坐得时间太长了吧,手脚麻木了,也就没有太在意了。”闫京干涩一笑,“本来也想跟你说的,但是那天晚上你加班回来得很晚,我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听老公说完,白慧真是越想越害怕。

她心惊肉跳地说:“老公,你看咱们真是太马虎大意了,最近光顾着工作,孩子病了咱们都不知道,真是太不应该了。要不,我先请一段时间的病假吧,我在家照顾孩子……”

闫京婉转地拒绝道:“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先将小永带去医院看看,做一个全面系统的检查再说。”

家里和学校里小永都接二连三出现了异常,这令他们夫妻二人不得不慎重对待。

当晚,闫京挂了某儿童医院的专家号,次日一早就带着小永去了医院做了检查。然而意外的是,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小永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白慧问及小永突然失去反应,身体僵硬,说出奇怪语言这两个问题,医生也没有给出明确说法,建议他们多做观察,如果有问题,及时来医院就诊。

第三章

对于这个检查结果,按理说白慧夫妇应该感到开心,但他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据黄老师说的和他们自己亲眼看到的,小永的反应明明异于常人,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夫妻二人开始回想小永变得如此奇怪的始端,这么一回想,似乎一切是小永从老家回来后开始的。

难不成小永在广西老家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夫妻二人越想越有可能,于是忙打电话给小永的奶奶询问情况。

老太太一听,并没有非常吃惊,而是沉默了片刻,问道:“小永回去前应该已经好了,怎么又犯了?”

白慧听到“又”字,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妈,小永在老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事说起来全怪我。”老太太自怨自艾说,“小永回京之前,我带他去邻镇的云龙山上玩,那山上有一座道观。”

“您带他去道观里了?”白慧反问道。

“因为观里有间魁星阁,供着文曲星,据说非常灵验,很多人都带着孩子去那儿参拜。你们回老家的那几天,我听你和闫京聊天说小永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以前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现在已经变成了班里的中等水平了,还商量着请补习老师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工作忙也顾不上,我想着也出一份力,就带着他去参拜了。可是没想到回来后的第二天,小永就有些不对劲了。”

“妈,你没事带他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啊!”白慧又急又气。

老太太年纪大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有些气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白慧心里惦记着儿子,催促道:“妈,小永哪里不对劲了?”

老太太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那天中午,我在客厅里择菜,小永在复习课文,他一边看还一边读,他读着读着,突然间没声了。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到,但是过了好一大会儿也不见他出声,我觉得很奇怪,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看到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我大叫着他的名字,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有些吓到了,忙丢下手上的活儿,跑了过去,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推着他的身子。就这样,一连推了好几把,小永这才缓过神来。我问他刚刚怎么了,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他却说他什么也没想,刚才一直在念书,就是突然浑身动不了了。”

小永奶奶提到的这个情况和闫京所说的基本一致。

“妈,我接小永回京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啊?”白慧有些生气,这么大的事情小永的奶奶竟然瞒着她。

老太太抱歉地说:“白慧啊,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想瞒你的,我本来想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来着,但后来见小永好了,我也就没多说了。我怕我说了,你会不高兴。”

白慧叹了口气:“你不说我才会不高兴呢!”

老太太继续说道:“我没想到那个张天师原来并没有将小永身上的脏东西完全驱走,现在它又缠上小永了。”

“这个张天师是谁,脏东西又是什么?”白慧听老太太前面那么说,心里的气已经积攒了很多了,听到什么“张天师”和“脏东西”之后,简直就是火冒三丈。

“本来,我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那天之后,又发生过几次类似奇怪的事情。有时候小永正跟我聊着天突然之间就晕倒了,不过叫他几声后他马上就醒来了;有时候小永念着书,读着读着突然嘴里就叽里呱啦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听起来像是壮语,但我一句也听不懂。”老太太无奈地说,“看到他这样,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就带着他去医院瞧了瞧,但医生检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说注意休息什么的。回家之后,我和邻居张老太闲聊,她却说小永可能是中邪了。当时我一听,也感觉有道理,因为有些庙宇看似供奉着神仙,但其实供的都是恶鬼,所以我就赶紧请村里的张天师过来瞧瞧。”

老太太说,这个张天师是他们村方圆百里最出名的风水先生,能看风水,能请神驱鬼。他过来一看,就说小永被脏东西缠上了。他作了几次法,又给小永喝了几碗符水,就这样小永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之后也没有出现之前的症状,直至假期结束。

老太太有些郁闷地说:“我以为小永真的好了呢,想不到又复发了啊,看来那个脏东西并没有完全驱走……”

白慧想打断婆婆的话,没想到老太太继续道:“北京应该也有这样的高人,要不你请个回去给小永再看看吧?”

听完婆婆的话,白慧差点要被气死了。

她知道婆婆是有些迷信,但没想到迷信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请什么江湖术士给小永作法喝符水,想想都觉得恐怖。若不是老公就在身边,她估计当场就发飙了。

闫京向白慧使了一个眼色,白慧知道当前并非追究责任的时候,再说也没法跟老太太较劲,万一将她气病了,事情就更大了。

白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妈,小永是不是在拜文曲星的时候摔倒过呀?”

“没有啊,我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老太太信誓旦旦地回道,“他没有摔倒过。”

白慧正准备继续问下去,老太太又说:“就是从魁星阁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悬挂在大厅的大钟。”

白慧一惊:“撞到了大钟?”

老太太安慰道:“不过我检查过了啊,小永的后脑并没有被碰伤,既没有红也没有肿,我也问过他,他也说不太痛。”

听到这里,白慧和老公闫京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有些碰伤不是说外表不红不肿,或者说感觉不太痛就说明里面没事,尤其是脑袋。

看来问题就在这里了,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好的,妈,我知道了。”

老太太关心孙子,并且死认小永是被脏东西所缠,一直鼓动白慧去找个“高人”看看。婆婆迷信不是一天两天了,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白慧只好嘴上敷衍。挂了电话后,夫妻二人带着小永去了一家大医院。

在这家大医院里,小永很快被诊断出患有“蜡样屈曲”。

这是一种精神运动性抑制的精神障碍,患者的姿势经常固定不变,肢体任人摆布,即使四肢悬空或放在极不舒适的位置也能维持很久而不主动改变,如同蜡做的人一般。

此类患者多意识清醒,在症状缓解后可回忆起发病期间的所见所闻。

这种病大多是由于精神强烈紧张所致。医生细致听过白慧夫妇的描述之后,推测小永之所以患有此病是因为在魁星阁碰伤后脑勺引起的。那天他无意中撞上了悬挂在大厅的大钟,看外表好像并无大碍,其实伤到了后脑勺内部的中枢神经系统。因此,他才出现了眩晕和昏迷,乃至身体僵直的现象。

医生建议住院,进行系统的治疗。

白慧夫妇当即安排小永住下,在科室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没用多久,小永的症状便逐渐消失了,他不再昏迷和肢体僵直,但小永变调说奇怪语言的频率不知道为什么却渐渐多了起来。之前只不过是偶尔会迸出一两句,越到后面次数越多,到了最近,他说的话,谁也听不懂了,都只能连蒙带猜。医院给他做了好几次深入检查,均未发现任何异常,对此医院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小永说怪话的怪症找不出原因,白慧夫妇自然是急得团团转。

没想到此时,白慧家里也开始出现矛盾了,小永奶奶认定小永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不时就打电话过来催促他们夫妻俩去找个所谓的高人前来降妖驱魔。

虽然白慧心烦意乱,但她还是强忍着,耐心地劝说婆婆,还让婆婆不要担心。

前些天,老太太又打电话过来催促,白慧满口敷衍着,老太太有些急了,说:“我天天要你去找个高人给小永看看,你就是不听,就是因为你一直不去请,小永的病情才会越来越严重的。”

白慧强压着怒火:“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着急,但我是小永的妈妈,我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老太太也毫不示弱,还击道:“你着急你不去给小永请高人,请天师,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想害死我的孙子啊!”

这句“害死我的孙子”彻底激怒了白慧,她彻底释放了满腔怒火,口不择言地说:“明明是你没将小永照顾好,让他在什么鬼魁星阁被大钟撞伤了后脑勺,现在你反而倒打一耙,说我想要害死你孙子,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老太太一愣,颤颤巍巍地回道:“你……你这个女人……”

白慧越说越气,连同积攒了许久的怨气一并发作了出来:“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啊,我只是敬重你是长辈,才处处忍让妥协的。婚前你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农村人,配不上你们城里人,三番五次想要拆散我和闫京;婚后你又百般刁难我,从来没给我好脸色看。在我没有小永之前,你就一直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还威胁我要是再不怀孕,就要闫京跟我离婚;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小永,你依然对我挑三拣四的,嫌我这不好那不好……”

老太太被骂得体无完肤,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只能听白慧连珠炮似的呵斥:“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照顾,你没事少来管我们!”

没等老太太说话,白慧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老太太就病倒了。老公闫京与她大吵一架,狠狠臭骂了白慧一顿。

白慧觉得很委屈,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老公却不帮她,她有些万念俱灰。若不是想到要是没有了她,小永怎么办,他这样肯定会被后妈折磨,她真想就此了结算了。

第四章

说到这里,白慧不禁悲从中来,默默抽泣道:“当时我真是不想活了,结婚那么久,没想到他还是把我当作外人……”

我将纸巾推到了她面前,安慰道:“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其实你老公也不是不站在你这一边。只不过他也很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妈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婆,帮谁他都难受。”

白慧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说:“其实,事后我也有些后悔了,不该跟婆婆那么说话,她就算说错了做错了什么,毕竟也是我老公的妈妈,小永的奶奶。只不过当时在气头上,一时情绪失控了。恢复理智之后,我跟婆婆和老公都道了歉,现在我们家庭关系得到了缓解,婆婆也表示理解,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小永治好。”

“对,这才是解决问题之道。”我松了一口气,话锋一转,“所以后来你就给朱老打电话了,是不是?”

“没错。”白慧点头道,“小永的主治医生是个老医生,他说他从业三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小永这种奇怪的病症,在多次治疗无果后,他怀疑小永的问题可能不是出在身体上,而是心理上,于是建议我们去心理咨询中心看看。心理咨询中心我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哪里好,这时我想到了舅舅,所以给他打了电话,想请他想想办法。

“其实,我应该早联系我舅舅的,但是他吧,是个法医,只能看死人,不能看活人。我跟我妈诉苦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他最近在研究心理学方面的东西,我心想或许他能帮上忙,于是赶紧打电话向他求助,结果他说他研究的是犯罪心理学,跟一般的心理学不一样,无法治疗这种病症。”白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他说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然后他就推荐我到你这儿来了。”

“朱老抬举了,我可不是什么心理专家,只是一名普通的心理咨询师。”我自谦了两句,接着说,“小永的病历档案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白慧从包里将小永的病历档案袋交给了我。

我打开粗略翻阅了一下,里面的门诊病历、化验单、医学影像检查资料、病理资料、护理记录一应俱全。

我重点将那几张医学影像片好好看了看。

从片子上看,小永的头部确实一切正常,如果真的排除了脑部受伤可能性的话,那么想要弄清小永的病根,得全面了解他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特征。

我放下片子,转头按部就班地问白慧:“刚才听你说,小永的异常是从奶奶家回来之后开始有的。在之前他的状态是怎样的呢?你可以说一下他的学习和业余生活吗?”

“整体状态挺好的。他学业还不错,基本上就是学校那些功课,除了给他报了一个他自己最喜欢的英语兴趣班,我们也没有额外给他增加过任何学习上的负担。他学习比较自主,从来没让我们操过心。从上幼儿园开始到现在,他的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的前几名,就是最近他的成绩有些下滑得厉害。”白慧说着摸了摸小永的头,“业余时间的话,就是喜欢踢踢球,看看漫画书什么的。”

“他性格怎么样?”我继续问道,“和别人交流方面呢?”

“性格方面吧,他虽然不属于外向型,但是你要问啥他也都会说,如果说的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他话比我和他爸还多。整体来说,人还挺活泼开朗的。”白慧想了想,“至于和别人交流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亲朋好友也都说小永懂事,也会说话。”

“刚才你说小永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我抓住其中一个要点,追问道,“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知道,是因为小永最好的同学小辉最近转学了。”白慧解释道,“小辉是我们家隔壁邻居的孩子,两人算是发小吧,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上幼儿园和小学,好得穿同一条裤子。”

说到这里,白慧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小永,他表情有些落寞。她继续说:“小辉的爸爸前不久工作调动去了外地,他们全家搬走了。小辉搬走之后,小永的心情就很差,无心学习,不爱说话,看上去病恹恹的。我想过一阵子等他缓过来后就好了。”

“那小永之前可曾受过什么伤?”我边问边记录,“尤其是头部。”

“没有。”白慧解释道,“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和我婆婆去道观撞到了大钟。”

“小永有偏头痛的症状吗?”我又问。

“没有。”白慧脱口而出。

“你和你先生可有什么家族遗传病?”我逐一排除,逐一记录。

“这个也没有。”白慧淡淡地回道。

…………

我利用提问,一点一点地从白慧口中拼凑着小永的情况,该问的都问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对于小永的病症,我心中已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我停下记录,对一脸焦虑不安的白慧说:“白女士,综合小永的病历和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我大概已经知道小永得的是什么病了,但还需要你带小永去回龙观××精神病院做一些检查,以便进行最终的确诊。”

“去精神病院?”白慧一听要去精神病院检查,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欧阳心理师,莫非小永得的是某种精神病?”

“白女士,别担心,小永得的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精神病。”我宽慰地说,“只是一种名为外国口音综合征的罕见语言障碍。”

“外国人……综合征?”白慧追问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病?”

“是外国口音综合征。”我笑着解释道,“这种病症顾名思义,就是说话带有外国或外地口音。”

白慧点点头,努力消化着我说的内容。

“小永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并不是什么鬼神附身,也不是什么外星语,只是夹带着壮语的口音来说而已。”我耐心解释道,“就像咱们中国人说英语一样,因为不是自己的母语,受本国语言的影响,说起来总是带着浓浓的中国腔,对老外来说,显得比较另类。”

“小永的情况也一样,因为壮语不是自己的母语,发音自然是不标准的,更何况他还只会一些简单的。”我看了看小永,继续说,“在这双重影响下,他说话当然更加荒腔走板了。”

“哦,那我家小永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啊?之前他可是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普通话和壮语大杂烩了呀?!”白慧开口问道,而后又补了一句,“莫非又跟他上次在魁星阁撞伤后脑勺有关?”

“对,还是与上次撞伤后脑勺有关。”我点点头说,“那次撞伤不仅损伤了小永的运动神经,还影响了他的语音控制神经,前者令他患上了‘蜡样屈曲’,后者则令他患上了‘外国口音综合征’。”

这时候,我将那些检查报告装进了袋子,交还给白慧:“只是当时这些症状不是太明显,耽误了治疗,以致后来越来越严重了,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白慧脸色越来越差,自顾自说道:“为什么小永会得上这种病呢!”

我继续说:“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最终确诊还需要其他检查佐证,比如像检查阅读、写作及语言理解能力等,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彻查一次比较好,这样治疗起来也好对症下药。”

白慧抬眼问道:“欧阳心理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必须去精神病院吗?”

我见她似乎对精神病院非常排斥,详细解释道:“为了小永确诊,这是非常必要的,回龙观××精神病院有全套的检查仪器,可以一站式检查完毕。另外,我们中心跟他们病院有合作,我提前和他们打好招呼,你过去之后,他们会为你安排一切的。”

听我这么说,白慧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带小永过去。”

见她同意了,我忙打了个电话给回龙观××精神病院与我们中心的对接人,说明了情况和重点检查事项,白慧存下我给她的号码后,带着小永即刻赶了过去。

离开中心的时候,我微笑着对小永说:“再见。”

小永开口道:“叽里噜咕。”

第五章

很快,精神病院的检查报告就出来了。

正如我推测的,小永确实患上了“外国口音综合征”。

这种病症多是由中风或头部受创等因素导致的。大脑受到损伤后,正巧大脑的语音控制中心受到影响,患者说话的发音方式、语音语调等发生改变,从而使说出的话语听起来像外国口音,十分古怪。

目前,世界上确诊的外国口音综合征仅有一百多例。比如,1992年5月20日,一位日本女性患者在某地入院,她起初缄默不语,右侧轻度瘫痪,二十四小时后瘫痪消失,失语也好了。但此后,女患者说话像是韩语,可她却是在日本土生土长的。再后来,女患者去医院检查,磁共振水平影像显示大脑左侧中央前回后外侧条带状高密度病变,高密度是由梗塞区内点状出血积聚形成。

若不是我前阵子在挪威学习的时候,教课的教授正好教了这么一节课,估计这案子我当场也要蒙圈了。我心中不由暗暗称幸,总算不负朱明川法医的重托。

对于这种病症的治疗办法,一般多由脑神经医生根据大脑损伤部位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同时需要语言专家来指导训练纠正发音。

回龙观××精神病院的脑科医生自是不缺,但是语言专家却没有。为此,我联系了相关病理语音学家和语言康复医生来帮助小永。一周之后,小永逐渐有了好转迹象。

主治医生说,虽然整个恢复过程会非常漫长,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们已经为小永制订了合理的康复计划,同时也联系了学校方面,在黄老师的帮助下,小永一边接受系统的治疗和康复训练,一边回学校继续学习。

之后,白慧夫妇亲自来中心向我道谢,我也说会持续关注小永的情况。

虽然小永的病症最终并非我亲力亲为治好的,但毕竟是经我手发现的,我心里还是非常开心。

白慧夫妇来中心向我道谢的那天,也给我带了一些礼物,我不好推辞,就留下了。

等他们走后,我就将礼物分别送到了安翠芳和张哥的办公室。

我刚进张哥的办公室就看到他正在泡茶,正好我口渴了,顺手端起来一杯喝了,还不够解渴,我正要端起另外一杯,张哥一把抢过去,骂道:“臭小子,自己不泡,专喝现成的,你没手没脚啊,自己倒!”

说着,他一饮而尽。

我笑嘻嘻地自己倒了两杯,喝完后,还想倒第三杯,张哥一把抢过茶壶。我耸肩说:“用不着这么小气吧,不就是一壶茶嘛,等下我帮你去泡。”

“喂,有你这么个喝法吗?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呢,你可别给我糟蹋了!”张哥依然絮絮叨叨地说。

看样子他还在生我的气。有时候张哥就跟个孩子似的需要哄一下,我赔笑说:“张哥,我已经把白慧夫妇送来的礼物给了你了,你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啊?”

张哥瞥了我一眼,继续喝茶。

我只好笑道:“好了好了,白慧的事情咱们不是说开了吗?别这样了嘛,生气很容易老的!”

张哥冷哼道:“哎哟,还白慧白慧叫得蛮亲热的嘛。我才没工夫管你的闲事呢,我又不是你爹,你想在外面怎么乱搞就乱搞,我可管不着!”

“我从挪威一回来不就告诉过你吗,朱老的亲戚估计最近会来找我,我只是没想到白慧,不不不,是白女士会来得这么快。我刚回来,还没进入工作状态呢,她就过来了。”我看张哥的茶杯空了,连忙给他续了茶,“她还不好意思说明来意,以致造成了误会。我真的是无辜的,要是我早知道,我就不休假了,直接来上班了。”

“哼!”张哥斜睨了我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说,“你过来找我有何贵干?”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是不是小永的事情很棘手,需要我帮忙?”

我嘿嘿笑了两声:“张哥,这次你可失算了。小永的病症我已经心中有数了,而且他也已经接受治疗了。我过来是跟你分享一下,我保证他的病是你从未见过的罕见心理病。”

张哥听我这么一说,有些意外,不由得好奇地问:“是吗,他得了什么病?”

我一五一十地将小永的情况告诉了张哥,说完后,我问张哥:“怎么样,能猜出小永是得了什么病症吗?”

这么罕见的病症,我想张哥肯定不知道,正等着他说不知道,然后自己跳出来卖弄一下,结果他冷哼一声:“现在翅膀长硬了,想考我了是吧。这难不倒我,他很可能得的是‘外国口音综合征’!”

“我的天,你怎么什么病症都知道啊!”原来他也知道,这下没戏唱了,我怨恨地捶了他一下。

张哥看穿了我的心思,大笑说:“臭小子,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还嫩着呢。别以为你去了一趟挪威,回来后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也不想想,哥是从哪国留学回来的,心理学的祖师爷国家英国回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好,你厉害,我服了总可以了吧!”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就来火,于是说,“不就是国外留学过嘛,有什么了不起,天天挂在嘴边。你要是真厉害,英国那么好,当年留学的时候你为什么没留下啊?”

本以为这样我会找回面子,结果张哥用手指头勾着我的下巴,调戏地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哥这不全都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吗?不然的话,我在英国早就发达了!”

“放开你的脏手,你这个臭流氓!”我拍开他的手,赶紧逃了!谁知道接下来他会对我做什么,想想就觉得害怕。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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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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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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