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迈尔斯教授讲世界历史:罗马史》(

第六章 《迈尔斯教授讲世界历史:罗马史》(

日耳曼-罗马时代或转型时代476—800第十二章野蛮人王国

在西部罗马帝国解体的部分,我们讨论过一些关于日耳曼部落迁徙和定居的内容。这一章我们将会简要地叙述在帝国解体之后的两个世纪里,日耳曼人在旧帝国不同部分建立的主要王国的政治命运。

202.东哥特王国(493—554)

人们将会记得奥多亚塞是废掉最后一位西部罗马帝国皇帝的野蛮人首领(第174条)。他在意大利的软弱统治只维持了17年就被狄奥多里克领导的东哥特人结束了,狄奥多里克是东哥特人的伟大领袖,他在意大利建立了东哥特王国。

狄奥多里克统治的33年里(493—527),意大利经历了安敦尼时代以来最为平静繁荣的时光。国王实现了他的诺言,那就是他的统治会让人遗憾“哥特人没有早一点到来”。他努力保护罗马文明,修复了罗马的道路,重建了帝国残破的纪念碑,并尽量维护罗马的法律和风俗。

伟大的狄奥多里克建立的王国在他死后又持续了27年。(1)东部皇帝查士丁尼趁机派军队结束了野蛮人的统治。最后一个东哥特国王战死疆场,意大利带着她惨遭蹂躏的国土和城市的废墟,再一次短暂地与东部合并在了一起(544)。(2)203.西哥特王国(415—711)西部的罗马帝国政府被奥多亚塞及其同伴终结的时候,西哥特人已经占领了高卢南部和西班牙的大部分地区。他们被法兰克国王赶到了比利牛斯山以南,但是,对西班牙地区的占领却一直保持到8世纪初被萨拉森人(Saracens)打败为止(第249条)。至此,西哥特王国已经延续了300年的时间。其间,征服者与西班牙之前已经罗马化的居民彼此融合在了一起,所以,今天西班牙人的血管里流淌着伊比利亚人、凯尔特人、罗马人和条顿人,以及最后的入侵者非洲摩尔人(AfricanMoor)的血液。

拉韦纳狄奥多里克的陵墓

204.汪达尔王国(429—533)

我们已经讲过汪达尔人在北非建立的王国,以及他们如何在国王盖萨里克的率领下,满载从罗马劫掠的珍贵战利品,驾船顺着台伯河而去(第173条)。

汪达尔人是阿里乌斯派教徒,所以,他们疯狂地迫害正统基督教徒。在非洲天主教徒的恳求下,东部皇帝查士丁尼派遣贝利萨留(Belisarius)将军把野蛮人从非洲驱逐出去。远征成功了,迦太基和富饶的非洲土地历经100多年野蛮人的统治后重归帝国。留下来的汪达尔人逐渐融入了罗马人之中,历经几代之后,无论是从非洲沿岸居民的外表、语言还是风俗习惯上,都看不出野蛮人的痕迹了。汪达尔民族消失了,只有它的名字留了下来。

205.墨洛温王朝统治下的法兰克人(486—752)罗马灭亡前很久,法兰克人就已经定居在高卢的土地上了(第170条),他们在那里奠定了法兰克民族和君主制的根基。该部落这一时期的首领是克洛维(Clovis)。西部罗马帝国灭亡时,克洛维满怀野心,希望在罗马的废墟上建立一个王国。他袭击了高卢北部在野蛮人控制之外地区的罗马总督西格里乌斯(Syagrius),并在苏瓦松(Soissons)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486)。至此,恺撒500年前在高卢野蛮人中建立的势力残余被彻底消灭了。

克洛维在短时间内把他的势力延伸到了高卢的大部分地区,原来的日耳曼诸部落沦为附庸。临死前(511),克洛维广阔的王国依据古日耳曼继承法被分给了他的四个儿子。此后,经过150年的纷争,墨洛温王国(Merovingians)(3)变得十分虚弱腐败,人们轻蔑地称呼他们的国王为“懒王”(Do-nothingKings),王位的觊觎者“宫相”(MayorofthePalace)以一种我们后面将会解释的方式,把软弱的墨洛温国王赶下台,并开始了法兰克王国的另一个世系——加洛林王朝(Carolingian)的统治。

206.伦巴第王国(568—774)

东部皇帝查士丁尼把意大利从东哥特人那里收复过来仅仅10年(第238条),半岛的大部分土地又重新落入了另一个野蛮人部落伦巴第的手里。刚到意大利时,伦巴第人是阿里乌斯派教徒,然而,他们后来改信了正统天主教,教皇格里高利一世赐予其国王“铁王冠”——因为王冠里面熔入了一颗基督受难十字架上的铁钉。

伦巴第王国于公元774年被最著名的法兰克统治者查理大帝摧毁。但是,入侵者的血脉与帝国的遗民融为一体,今天半岛上的这一地区依然被称为伦巴第,在这里你有时会看见金色头发、白皙皮肤的人,那便是日耳曼血统在今天居民身上的体现。

伦巴第人征服意大利的一个重要结果就是破坏了罗马人建立的政治统一,使国家变成了多个较小的政权。这是因为征服的不完整性和伦巴第王朝的封建属性,它是由各个独立的小国组成,不像是一个真正的王国。

207.不列颠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我们已经提及,在罗马衰亡时期,盎格鲁-撒克逊人是如何在不列颠扎下根的(第170条)。6世纪末,入侵的日耳曼人建立了8到9个,或者更多个国家——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七国时代”(Heptarchy),但“七国”不是准确数字。200年间,诸国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纷争不断。最终,韦塞克斯(Wessex)国王埃格伯特(Egbert)(802—839)统一诸国,尽管埃格伯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获得英格兰国王这一头衔,但他才是真正的首位英格兰国王。

208.帝国境外的日耳曼诸部落

我们现在已经讲述了强行进入西部罗马帝国境内的最为重要的日耳曼部落,在那儿,他们在自己颠覆的帝国的废墟之上,奠定了今天意大利、西班牙、法兰西和英格兰民族国家的基础。在旧帝国的境外仍然有类似的其他部落——它们注定要在欧洲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

莱茵河东面是现代德国人的祖先。尽管大批日耳曼人穿过森林、越过沼泽进入了罗马,但他们故乡的西部(4)依然像大移民之前一样拥挤。这些部落在文化上是野蛮人,在宗教上大部分是异教徒。欧洲的西北部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是今天丹麦人、瑞典人和挪威人的祖先,他们没有受到罗马宗教和文明的影响。

第十三章

教会及其制度

第一节

野蛮人的皈依

209.引言

在日耳曼部落的历史中,占领西部罗马帝国最为重要的事件就是他们的基督教化。许多野蛮人在进入罗马前后就皈依了基督教;这使得罗马的很多地方免于残酷的蹂躏,蛮族异教徒很少会饶过其他被征服的民族。阿拉里克没有动罗马基督教会的财产,因为他本人也是个基督徒(第167条)。汪达尔首领盖萨里克会同意教皇利奥的请求并饶过罗马人的性命也是同样的原因(第173条)。意大利、西班牙和高卢的命运比起不列颠来,不那么悲惨,也主要是因为野蛮人在进入罗马前就皈依基督教,而撒克逊人进入不列颠时却依然是野蛮的异教徒。

210.哥特人、汪达尔人和其他部落的皈依罗马境外首先皈依基督教的是哥特部落。乌尔菲拉是他们中的先驱使徒,他把圣经翻译成了哥特语,但是,却省略了《列王记》,因为他怕这一部分中对战争的描述会点燃新皈依者的好战热情。

其他参与推翻西部罗马帝国的蛮族情况都跟哥特人的情况差不多。罗马陷落时,哥特人、汪达尔人、苏维汇人,还有勃艮第人,都皈依了基督教。不过,他们信仰的却是阿里乌斯派,这一教派在君士坦丁大帝时代的尼西亚会议上受到批判(第154条),所以,他们被天主教会认为是异端,都得重新皈依正统教派。皈依的过程虽然缓慢,但却圆满地完成了。

我们要说的其他日耳曼民族——法兰克人、盎格鲁-撒克逊人,以及德意志人——从一开始信仰的就是正统天主教。

211.法兰克人皈依基督教

就像盎格鲁-撒克逊人进入英国时一样,法兰克人初入帝国时也是异教徒。基督教在他们中间的发展,一开始十分缓慢,直到有一次人们相信基督教的神帮助了他们,才让这个民族和他们的国王放弃旧的信仰,皈依基督教。传说是这样的:在一次和阿勒曼尼人(Alemanni)的激烈战斗中,法兰克人陷入了绝境。国王克洛维跪倒在地,求告于基督教的上帝,发誓若取得胜利就会皈依基督教。法兰克人最终胜利了,克洛维忠于他的誓言,与他的3000名武士一起受洗成为基督徒。

克洛维和他的法兰克人皈依基督教的故事反映了野蛮人相信预兆和神明的庇佑,如果神不能给予所要求的东西,他们有权改信别的神,这是他们皈依基督教的原因之一。这个故事也说明,接受新的宗教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部落或者民族的事情。

212.法兰克人皈依的重要性

“法兰克人的皈依,”历史学家米尔曼(Milman)说,“无论对当时还是后来的欧洲,都有重要的影响。”因为法兰克人信仰正统的天主教,其他日耳曼入侵者信仰的是异端阿里乌斯派教义。这使得法兰克人获得了罗马人的忠诚和教会的支持,为法兰克国王取得优势地位奠定了基础。

213.奥古斯丁英格兰传教

公元596年,教皇格里高利一世(PopeGregoryI)派遣修士奥古斯丁带领40人去不列颠传播基督教信仰。他在罗马的奴隶市场上看到了几张来自遥远国度的漂亮面孔,便开始对这个民族产生了兴趣。

修士在英格兰人中深受欢迎,人们认真地倾听这些陌生人的故事,并信服了,他们烧掉了供奉沃登(Woden)和托尔(Thor)的神殿,大多数都受洗成为基督徒。

不列颠皈依的一个重要影响,就是重续了因5世纪混乱而中断了的与罗马文明的联系。

214.爱尔兰的皈依

对爱尔兰的精神征服是一个名为巴特利西乌斯(Patricius)的热情牧师完成的(约死于469年),他被人们称为圣帕特里克(St.Patrick),是爱尔兰的守护神。他的努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到他去世时,岛上的居民大部分已经皈依基督教了。从来没有哪一个民族以如此炽热的感情拥抱福音,凯尔特教会派出了最虔诚的传教士进入皮克特高地,进入德意志森林,进入阿尔卑斯山和亚平宁的荒原。

在凯尔特传教士所建立的诸多宗教组织中,最有名的是公元563年由爱尔兰修士圣科伦巴(St.Columba)在皮克特沿岸的爱奥那(Iona)小岛上建立的修道院。爱奥那岛成为基督教著名的知识和传教中心,在近200年的时间里照亮了周围异教的黑暗。

215.德意志的皈依

德意志部落的皈依主要得益于凯尔特、盎格鲁-撒克逊和法兰克传教士的努力。德意志的伟大传教者是撒克逊人温弗里德(SaxonWinfrid),以圣波尼法爵(SaintBoniface)为人所知。他生于公元688年,在漫长而忙碌的一生中建立了许多学校和修道院,组织教会,传教并主持洗礼,最终于公元753年殉道。米尔曼说,通过他,撒克逊人对英格兰的入侵又回流到了欧洲大陆。(5)216.异教徒对基督教的反作用就这样,帝国的征服者被基督教征服了。但我们得承认,这场胜利更多是名义上的,而非事实上的。教会不可能一次性地教化众多的异教徒。在他们被称为基督徒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粗野残暴又顽固迷信的野蛮人对基督教义知之甚少,且不具有真正的基督教精神。这种日耳曼的野蛮状态对教会的消极影响无疑应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中世纪大部分时期里欧洲可悲的道德状况。

著名的爱奥那修道院遗址

如果一个人在马拉松平原上没有感受到对国家的热爱,如果一个人在爱奥那遗址上没有感受到对宗教的虔诚,那他就不值一提。

——约翰逊博士

第二节

隐修制度的兴起

217.隐修制度的定义;“隐士之父”圣安东尼在第3至第6世纪之间,隐修制度在教会中发展起来。这种体系非常引人注目,对中世纪和后世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所以我们要了解一下它的精神和目标。

隐修制度,从广义上来讲,指的是一种简朴克己、离群索居的生活,意在修炼灵魂。按照这个定义,它主要包括两种人:(1)隐士或隐居者,即离开俗世,在无人烟的地方独自居住;(2)修道士或修士,这些人在一个屋檐下过群居生活。

圣安东尼是一位埃及苦行者(约出生于公元251年),他的身体力行和广泛影响让很多人对隐修有了巨大的热情,人们称之为“隐士之父”。亚他那修(Athanasius)著书描写了他一生的传奇,在基督教世界的反响很大,成千上万的人效仿圣人抛却红尘,远避沙漠之中。据估计到4世纪末时,埃及很多地区沙漠里的人口几乎和城市一样多。

218.西方的隐修制度

4世纪时,为气候温和的东方尤其是埃及所喜爱的禁欲主义的隐修,逐渐变成了修道院制度;也就是说,某位有名的隐士吸引了诸多的追随者,他简陋的茅棚或小屋成了修道院的核心。

隐修制度在东方建立后,很快就被引进到了欧洲,在很短时间内遍布已经有了基督教根基的西方国家。修道院内几乎是完全的隐居生活。一时间,修道院遍布各地。西部罗马帝国的覆亡和野蛮人的进攻使得逃亡到修道院的人数剧增。

219.圣本笃(St.Benedict)会规为了让修士的隐修和苦行更为规范,在隐修制度兴起的早期便设立了一些规则供他们遵守。其中,修士的三个最基本要求就是绝财(Poverty)、绝色(Chastity)、绝意(Obedience)。

最伟大的修士立法者为努西亚的圣本笃(480—543),位于罗马和那不勒斯之间著名的卡西诺山(MonteCassino)修道院的建立者。对于宗教界而言,其会规的重要性相当于查士丁尼的《民法大全》(第192条)对于欧洲社会的重要性。会规中的很多规定都是十分明智和实用的,比如,其中一条规定体力劳动是神圣的义务,另外一条要求修士每天必须花一定的时间读经文。

遵守圣本笃会规的修士被称为本笃会修士。这一会规十分受欢迎,一度有4万座修道院奉行该会规。

220.修士对文明的贡献

教会建立的修道院体系给脱胎于旧世界、正在成形的新世界带来了福利。修士,尤其是本笃会(Benedictines)修士,成了农耕者,他们在王公大臣赠予的满是沼泽的蛮荒之地上精耕细作,把它们变为良田,拯救了欧洲一些最荒芜的地区。总之,修士是文明开拓进取的先驱者。

修士还是传教士,他们的热情和奉献使得教会迅速地赢得了蛮族的皈依。

修道院安静的生活不仅孕育了虔诚,也促进了教育。修士成了教师,并在修道院的支持下建立了学校,这些学校是中世纪早期教育的发源地,也是几个世纪中欧洲精神生活的中心。

修士还是抄写员,经过艰苦的努力,他们收集并抄写了古代的手稿,从而为现代人保存了大量的经典学术著作和文学作品,使它们不致佚失。几乎所有的希腊和拉丁经典都是经由修士之手流传至今的。

再就是,修士为富人和虔诚者布施,救济穷人和有需要的人。修道院对老病之人,对厌倦生活之人敞开大门。总之,修道院是中世纪的避难所、旅店和医院。

一位修士抄写员

第三节

教皇权力的崛起

221.帝国中的帝国

罗马灭亡之前很久,在其内部就有一个宗教之国,在组织和管理体系上都与帝国的模式别无二致。这个精神王国和世俗王国一样等级森严,其中包括助祭(Deacons)、牧师(Priests/Presbyters)和主教(Bishops)等各级执事人员。主教们组成了主教团(Episcopate),有四个等级:区主教(CountryBishops)、市主教(CityBishops)、都主教(Metropolitans)或总主教(Archbishops)及宗主教(Patriarchs)。4世纪末时,共有五个宗主教区(Patriarchates),分别以罗马、君士坦丁堡、亚历山大、安条克和耶路撒冷这五大城市为中心。

在所有宗主教中,罗马宗主教的地位被公认是最尊贵的,进而在权威性和管辖权上获得了优先地位,这一点也同样得到了广泛承认。8世纪末期,大部分基督教世界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宗教王国。

除了那些坐上了圣彼得位置的大人物——比如教皇利奥一世(LeotheGreat)、格里高利一世(GregorytheGreat)和尼古拉斯一世(NicholasI)——的影响,还有其他各种历史因素使得罗马主教的权力得以实现。在接下来的讲述中,我们会大体看一下这些有利的因素。这些事件在教皇权力的崛起与发展过程中至关重要。

222.对圣彼得(St.Peter)及其建立罗马教会的信仰人们相信,主给予使徒彼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们还相信,彼得建立了罗马教会并在尼禄的暴政下殉难了。

这些信念和解释让罗马主教成为了彼得的继承者,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声誉,证实了他们权力的合法性,使他们比其他教会组织享有更大的权威。

223.处于世界政治中心的地理位置在最初几个世纪里,罗马主教的主张极大地得益于罗马帝国良好的名声和威望。从那时起,人们已经习惯于在所有世俗事务上接受罗马的命令;自然而然,人们也习惯于在超世俗事务上接受其命令和指导。

所以,占据世界地理和政治中心的罗马主教便享有所有其他主教和宗主教不曾享有的巨大优势。在数百年的时间里,聚集在这座永恒之城周围的光辉,自然也赋予基督教主教头顶以光环。

224.帝国迁都君士坦丁堡的影响

帝国赋予的优势并没有因为这座城市不再是帝国首都而消失。戴克里先和君士坦丁迁都东方并没有削弱罗马主教的权力和荣耀,相反,他们的离开让主教成了罗马最重要的人物。

225.牧师成为罗马的保护者

蛮族入侵是罗马主教扩大他们影响和权威的另一个时机。罗马的困境是他们的机会。我们还记得虔诚的教皇利奥是如何让凶恶的阿提拉撤军并饶过帝国首都的(第167条);还有公元455年,又是这位教皇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汪达尔王盖萨里克的怒火,从野蛮人的暴行中保护了全城居民(第173条)。

因此,当皇帝作为罗马理所当然的守卫者却无法保卫都城时,手无寸铁的牧师却通过神职赋予他的敬畏与威望尽力而为其难为之事,结果便为罗马教廷带来了更多的荣誉与权威。

226.西部罗马帝国的灭亡对教皇权力的影响如果说帝国的不幸给罗马主教带来了名望和影响力,那么西部帝国最终的灭亡也起了同样的作用。

因此,当帝国的皇庭东移时,罗马主教成了西欧最重要的人物,而且,因为君士坦丁堡的皇庭如此遥远,他们便逐渐拥有了帝国的权力。他们是野蛮人首领和意大利人之间的仲裁者,城市间、国家间、国王间的纷争也交由他们来处理。特别是西部其他地区的主教,在与阿里乌斯派野蛮人起冲突时,也向罗马寻求建议和帮助。这些事情对罗马主教权力和影响力的加强所起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227.罗马的使团

早期,罗马教会派出大量传教团,这让它成为地方诸教会之母,这些教会组织对它充满感激,十分忠诚。所以,被罗马传教士教化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对它满怀尊敬,是罗马教会忠实的儿女。不列颠基督徒经常去罗马朝圣,将他们的彼得便士(SaintPeter’sPence)送去作为贡金。当撒克逊人作为传教士去教化欧洲大陆上的亲族时,他们也把这同样的情感带给了德意志人。

228.安条克、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落入萨拉森人之手的影响7世纪时,所有东方的主要城市都被穆斯林占领了(6)。这对罗马教会来说,有着重要影响,因为在这些城市里都有一个,或者本来都有一个竞争者。安条克、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从基督教世界的地图上消失,意味着罗马教会只有君士坦丁堡一个对手。基督世界的不幸反而增强了罗马主教的权威。

229.教皇成为世俗君主

8世纪时,东方的希腊教会和西方的拉丁教会之间爆发了一场关于圣像崇拜的争论,在教会史上称为“圣像破坏运动”(7)。这场争论的长期后果使罗马教会的权威得到了增强。

公元716年成为拜占庭皇帝的伊苏利亚王朝的利奥三世是位狂热的圣像破坏者。东方希腊教会的圣像被破坏殆尽,皇帝还发誓要清除西部拉丁教堂里的这些“偶像崇拜的象征”,为此颁布了一项法令,禁止使用圣像。教皇格里高利二世作为罗马主教,不仅反对该法令的执行,还发布教令将东部皇帝开除教籍,从而切断了东部所有破坏圣像的教堂与正统天主教会的一切联系。

在这场与东部皇帝的论争中,罗马大主教与加洛林王朝的法兰克君主结成了同盟,我们会在后面大致讲一下这个过程(参见第十七章)。这是难得一见的患难之交。教皇帮助丕平家族的后裔成为国王和皇帝;知恩图报的法兰克国王帮助教皇抵御所有的来犯之敌,不管是东部的,还是蛮族的,并为其献土,为建立教皇的世俗权力奠定了基础。

这就是教皇权力崛起的大致过程。其影响比其他任何制度都深远,注定要在整个中世纪决定西欧基督世界的命运。

第十四章

拉丁民族与日耳曼民族的融合

230.引言

野蛮人的皈依、教皇中央集权制的发展使得北欧民族学会了罗马人的文化和艺术,加快了意大利、西班牙和高卢境内的拉丁和日耳曼民族融合。这一章我们将讨论这些进程中的重大事件。我们将讲述这两个民族是如何在罗马帝国的旧土上融合他们的血统、语言、律法、风俗,并形成新的民族、语言和制度。

231.罗曼民族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蛮族和罗马人在一些地区都处于对立状态,彼此心怀怨恨,一方面觉得饱受伤害,另一方面又对对方怀有轻蔑的优越感。然而不久,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兰西境内说拉丁语的居民和日耳曼入侵者又开始通过通婚的方式进行了血统的融合。

很难统计日耳曼人跟罗马人通婚的比例,当然,这个比例在各个国家是不一样的。但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大到足以吸收拉丁化的野蛮人,相反,是野蛮人自己通过改变自身以适应新的环境,从而达到自我融合。所以,到4世纪末,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国的一切——住宅、城市、服饰、语言、法律、士兵——都有着罗马帝国的痕迹。后来,更大的改变发生了。野蛮人涌入进来。一时间,举目所及,在拥挤的街道和市场上,剧院里、宫廷里,粗鲁的日耳曼征服者和前罗马帝国的居民一起跪在教堂里祈祷。大概至9世纪末,两者就相当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了;再过一两个世纪,罗马人和日耳曼人都消失了,变成了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和法兰西人。这些民族被称为罗曼民族(Romancenations),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罗马人(Roman)。

232.罗曼语族的形成

西班牙和高卢的原住民在被罗马征服的5个世纪里,逐渐忘掉了他们原本的语言,开始说一种不那么标准的拉丁语。现在,就如高卢的凯尔特部落和西班牙的凯尔特伊比利亚部落改说更高雅的罗马语言一样,日耳曼人粗蛮的语言也为更高雅的拉丁语所代替。在野蛮人进入帝国的两三个世纪里,哥特人、伦巴第人、勃艮第人和法兰克人都在很大程度上放弃了母语,改说被他们征服民族的语言。

当然,这种拉丁语在不同民族的口中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由于缺乏共同的通俗文学,在一个国家里发生的变化不一定会发生在另一个国家。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不同的方言纷纷涌现。到9世纪时,拉丁语作为一种口语已经不存在了,它已经为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和法语所替代——这几种语言都或多或少地与古拉丁语有些相似,因此被称为罗曼语,因为它们都是从古罗马语衍生而来。

233.野蛮人的法律

日耳曼部落在进入罗马帝国前没有成文法。但是,在进入帝国后,他们开始模仿罗马人,把自己的规则和风俗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在一些国家,特别是西班牙和意大利,这项工作是在神职人员的监督下进行的,所以,这些国家日耳曼民族的法律是一种罗马法和野蛮人风俗习惯的混合。然而,总体来说,这些早期编纂的法律——它们大都是在6至9世纪之间完成的——并不是完全模仿罗马人,而是日耳曼人风俗、观念和社会生活的反映,具有很大的历史价值。

234.日耳曼人法律的属人特性

野蛮人的法律不像我们的一样是属地法,而是一种属人法。也就是说,不是一国的所有居民都遵守同样的法律,而是不同的社会阶层适用不同的法律。拉丁人适用罗马法典中的私人法,而日耳曼人适用他们从莱茵河和多瑙河一直伴随的部落规则和条例。一位历史学家很形象地描述了这种法律导致的奇特现象:“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他说,“五个人一块坐或一块走,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与其他人适用相同的法律。”

即使是在日耳曼人内部,也没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说。对罪犯施加的惩罚不是依据他犯罪的性质,而是依据他或受害人的阶层来决定。所以,农奴或奴隶会因小错而遭受重罚或被处死,自由民犯罪则只需赎罪即可,哪怕是杀人罪。他们可以交付罚金,其数量取决于受害人所处的社会阶层。

235.神裁法

日耳曼人判定被告人有罪或无罪的媒介暴露出了他们的司法管理是多么原始。最常见的一种方法被称为神裁法(Ordeals),即问题被提交给神来审判,其中最主要的是火裁法(OrdealbyFire)、水裁法(OrdealbyWater)和决斗断讼法(WagerofBattle)。

火裁法就是把一块烧红的热铁拿在手里,或是蒙着眼睛光脚走过一排不规则摆放的热犁头。如果这个人安然无恙,那就认为他是无罪的。另一种方式是跑过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火堆,或者走过燃烧的木头。

水裁法有两种,即热水裁法和冷水裁法。热水裁法是被告人把胳膊伸到滚水里,如果三天后没有明显伤痕,他就是无罪的。冷水裁法中,被告人被扔进河流或池塘里,如果他漂起来了,他就是有罪的;如果沉底了,则是无辜的。人们相信水会拒绝有罪的人,而接受清白的人进入它的怀抱。

决斗断讼法是严肃的司法争斗。人们采用这种方式主要是因为相信上帝会把胜利赐予正义的一方。这很自然成了好斗之徒最喜爱的方式。甚至,宗教冲突也有用这种方法来解决的。

决斗断讼

神裁法经常由代理人来进行,就是雇人或有人愿为朋友代劳;所以有为某人“赴汤蹈火”一说。尤其在司法决斗中,代理人出现的情况更为常见,因为女性和神职人员一般都禁止出现在竞技场。

236.罗马法的复兴

现在,我们前面介绍过的蛮族法律体系——如果可以这样称之的话——在那些原本两者并行的国家里逐渐取代了罗马法,除了意大利和法国南部,那里的罗马人口占有明显优势。但是,罗马令人钦佩的法理最终证明了它的优越性。到11世纪晚期,以《查士丁尼法典》为代表的罗马法迎来了复兴,并在一二百年间成为所有欧洲各国法律系统的基础或者强有力的影响因素。

这可以参考日耳曼语在高卢、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命运。野蛮人的语言在坚持了两三个世纪后,最终让位给了更高雅的拉丁语,从而形成了今天罗曼语的基础。同样,尽管在法律领域,野蛮人的法则和风俗坚持的时间更长,但是最终也让位给了更为优秀的帝国法律体系,在所有提及的国家都是如此,只是程度多少罢了。罗马完成了她的使命,给予世界以法律。

第十五章

东部罗马帝国

237.查士丁尼时代(527—565)

汪达尔人洗劫罗马之后的50余年里(第173条),东部皇帝也不得不奋力抵抗时刻威胁着君士坦丁堡的野蛮人狂潮,生怕遭受西部同样的灾难。如果东部罗马帝国——希腊-罗马文化注定的千年守护者——也在这场风暴中灭亡,那给文明带来的损失则是无法估量的。

幸运的是,公元527年,东部的皇帝宝座迎来了一位极有能力的继承者,而且命运还给了他一位天赋异禀、在世界军事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将军。这位皇帝就是查士丁尼,将军是贝利萨留。这个时代也以这位君主的名字来命名,被称为“查士丁尼时代”。

238.查士丁尼:罗马帝国的恢复者和“文明世界的立法者”

查士丁尼统治时期的最重要事件就是“帝国的恢复”,即从野蛮人手中收复他们占据的几个西部行省。非洲,我们已经说过(第204条),是第一个从汪达尔人手中夺回的地方。然后是意大利重新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553)。除了这两个地方,查士丁尼还从西哥特人手中重新夺回了西班牙东南部。

比起军功,让查士丁尼的统治更加与众不同的是他颁布的《民法大全》。这部法典,我们前面已经了解(第192条),体现了古罗马的所有法律知识,是罗马留给世界的最珍贵遗产。查士丁尼因此赢得了“文明世界的立法者”的称号。(8)239.帝国希腊化查士丁尼死后不到一代人的时间,我们下一章将会讲到的阿拉伯人就开始了他们惊人的征服过程,在短短的时间里彻底改变了东部帝国的面貌。

阿拉伯人占据了帝国那些最缺乏希腊元素的行省,从而使得皇帝的臣民在构成上更加一致,几乎全是希腊人。罗马元素消失了,尽管政府还保留着帝国特色,君士坦丁堡的宫廷却从语言、精神到礼仪都是希腊式的。因此,此后的许多历史学家都愿称它为希腊或拜占庭帝国,而不是东罗马帝国。

240.东部罗马帝国对欧洲文明的贡献(9)东部罗马帝国对欧洲历史有着巨大的贡献,它是世界历史重要的一部分。

首先,它是欧洲文明的军事前哨,在1000年的时间里抵挡了亚洲蛮族的入侵。

其次,它是古典文明宝库的守护者,是西方新兴国家在法律、政治、管理、文学、绘画、建筑和工艺美术等方面的导师。

再次,它保留了帝国卓有成效的观念和主要原则,在查理大帝时期,又把这些东西送还了西部。没有东部罗马帝国,就没有西部的罗马-德意志帝国。(参见257条。)最后,它是东欧斯拉夫人在文明和宗教方面的导师。俄罗斯得以成为当今文明世界的组成部分,实际上得益于新罗马的熏陶。

第十六章

伊斯兰教的兴起

241.来自南方的对古典文明的进攻我们讨论过来自北方的日耳曼人对罗马帝国的进攻并毁灭了整个西部罗马帝国。现在我们看一下来自南方阿拉伯半岛的、对东部罗马帝国相似的入侵。这种入侵夺去了皇帝治下的相当一部分领土。

242.穆罕默德之前的阿拉伯半岛的宗教状况在穆罕默德之前,阿拉伯人是偶像崇拜者。他们的圣城是麦加。麦加有古老、神圣的天房克尔白(10),这里保存着一块据说是天使赐给亚伯拉罕的神圣黑石。去麦加克尔白朝圣的人有的来自阿拉伯最偏远的地方。

尽管多神教流行,阿拉伯依然有其他信仰存在。犹太人被罗马统治者从巴勒斯坦驱逐后,大量地居住在阿拉伯半岛。从这些人身上,阿拉伯人熟悉了一神教的教义。他们从无数基督教皈依者的身上,学到了基督教教义。

243.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是阿拉伯人伟大的先知,约公元570年出生于圣城麦加。早年,他是牧羊人和守夜者,就像伟大的摩西(Moses)和大卫(David)一样。后来,他成了商人和赶驼人。

穆罕默德很早就对宗教进行了深入思考。他宣布,大天使吉卜利勒(Gabriel)出现在他面前,并给予他神示,并命他转告给自己的同胞。他要传播的新信仰的基本原则便是:“安拉(Allah)是唯一的神,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穆罕默德通过努力劝导来获得追随者;然而他到处被怀疑,3年后,也只有区区40个信徒。

麦加的天房克尔白

244.出逃麦地那(622)

穆罕默德的传教终于激怒了克尔白国家偶像的守护者中势力强大的一方,他们开始迫害穆罕默德及其信徒。穆罕默德出逃到了邻近的城市麦地那。圣迁(Hegira),发生于公元622年。穆斯林认为这是其宗教史上的重大事件,因而把这一年作为伊斯兰纪年的元年。

245.用剑来传播信仰

麦地那的人民拥护穆罕默德的信仰。穆罕默德现在既是立法者,又是精神导师和战士。他宣布,新的信仰必须靠剑来传播,这是神的意志。

出逃麦地那的第2年,他开始袭击和劫掠商队。圣战的火焰很快被点燃。来自各地的战士涌至先知旗下。他们相信,在与拒绝真理的人作战中死亡,会马上进入天堂乐土,这加剧了他们不顾一切的热情。穆罕默德举剑的10年内,麦加被征服了,新的信条在阿拉伯诸部中被广泛传播。

246.征服波斯、叙利亚、埃及和北非穆罕默德死后一个世纪,先知的继承者哈里发(11)(Khalifa)们发起了一系列的征战。波斯第一个被征服,古兰经在曾经圣火燃烧的大地上流传开来。然后再从东部罗马帝国手中夺得叙利亚,占领整个小亚细亚。埃及以及刚刚从汪达尔人手中夺回的北非,也很快从拜占庭皇帝的领土版图中被抹去了。

征服叙利亚使得基督教的发源地不再属于基督教世界。北非的历史千年来与隔岸相对的欧洲紧密相连,曾一度要与欧洲大陆的民族共同追求自由与进步,现在又被拉回到东方的宿命论与萧条之中,从原本欧洲的延伸变成了亚洲的延伸。

247.攻击君士坦丁堡

穆罕默德死后50多年的时间里,他的信条被继任者的将军们一侧从小亚细亚传播到赫勒斯滂,另一侧穿过非洲宣扬到了直布罗陀海峡。萨拉森人试图从这一个或两个地点侵入欧洲。

第一次尝试是在东方,阿拉伯人徒劳地想从东部罗马帝国手中拿下君士坦丁堡,进而控制博斯普鲁斯海峡。他们在君士坦丁堡的失败对欧洲文明来说具有重要意义,其重要性仅次于不久之后在法国图尔(Tours)的失败(12)。

248.征服西班牙(711)

穆斯林在欧洲东部受挫的同时,却在西班牙站稳了脚跟。最后一位西哥特国王罗德里克(Roderic)在战斗中遭遇惨败(第203条),除了一些西北部的山区,整个半岛都被入侵者所征服。这次战争使得几个西班牙最好的行省在800年的时间里不属于基督教世界。

征服西班牙不久,大批来自阿拉伯、叙利亚和北非的移民者涌入半岛,在很短的时间里,塞维利亚(Seville)、科尔多瓦(Cordova)、托雷多(Toledo)和格拉纳达(Granada)诸省的服饰、举止、语言和宗教就都是一派阿拉伯风格了。

249.入侵法兰西;图尔之战(732)征服西班牙四五年后,萨拉森人便穿过比利牛斯山,在高卢平原建立自己的据点。这引起了基督教世界的极大警惕。似乎穆罕默德的信徒就要占领整个欧洲大陆了。就像德雷珀(Draper)描述的那样:新月,呈巨大的半圆形跨于非洲北岸和亚洲海湾,一角挂于博斯普鲁斯,一角勾住直布罗陀,似乎很快就会形成一轮满月覆盖整个欧洲。

公元732年,即先知死后100年,法兰克人和他们的盟军在伟大领袖查理·马特(CharlesMartel)的率领下,在高卢中部的图尔平原与穆斯林展开了一场决定基督教世界命运和历史进程的战争。结果,阿拉伯人一溃千里,退到了比利牛斯山以南。

西欧年轻的基督文明由此避免了一场如当初阿提拉和匈奴人一般的灾难(第171条)。

250.哈里发帝国的分裂

“在出逃麦地那后的一个世纪内,”吉本写到,“哈里发是阿拉伯世界绝对的专制君主。”但是,随着帝国的扩大,有野心和抱负的人纷纷争夺哈里发的荣耀,在三个首都——底格里斯河畔的巴格达(Bagdad)、尼罗河畔的开罗(Cario)和瓜达尔基维尔河(Guadalquivir)畔的科尔多瓦(Cordova)——有三个哈里发,每一个都被其追随者奉为穆罕默德唯一合法的精神和权力继承人。然而,所有伊斯兰信徒都同样尊敬伟大的先知,都对《古兰经》有同样的狂热,都向着圣城麦加的方向祷告。

251.阿拉伯的伊斯兰文明

萨拉森人和日耳曼人一样,都是古代文明的共有继承人。萨拉森人把古代文明在科学方面的积累(13)传给了欧洲人。他们从希腊人和印度人那里,开始懂得了天文学、几何学、算学、代数、医药、植物学和其他学科。亚里士多德、欧几里得和盖伦的科学著作,以及印度人关于天文学和代数的论著,都从希腊语和梵语翻译成了阿拉伯语,成为阿拉伯人研究的基础。所有传到他们手中的科学都得到发展和丰富,然后传至欧洲学者那里。(14)他们发明了阿拉伯数字和十进制(15),给了欧洲人今天所有的科学研究都不可或缺的计算工具。

在文学方面——传奇和诗歌——阿拉伯人创作出了许多卓越的作品。独特的《天方夜谭》(ArabianNights)极有价值,反映了处于东方文化高峰时巴格达宫廷的阿拉伯生活方式。它还构成了世界文学不朽的一部分。

所有这些文学和科学活动都可以很自然地在学校、大学和图书馆里找到其印迹。在欧洲引以为傲的教会学校和修道院学校出现的几个世纪前,在阿拉伯帝国的大城市,如巴格达、开罗和科尔多瓦,著名的大学中便聚集了大量有志求学的年轻穆斯林,并营造出了一种学术与高雅的气氛。开罗目前拥有数千学生的著名“大学”就是阿拉伯伊斯兰辉煌时代的幸存者。

在建造清真寺和其他公共建筑的过程中,阿拉伯建筑师发展出一种新的、鲜明的建筑风格——其中,保存到今天的最美丽的范本就是格拉纳达的摩尔王宫——这种风格为现代建筑师提供了最好的范本。

第十七章

查理大帝与西部帝国的复兴

252.引言

现在我们回到西方。第一个要说的就是,在盟军的帮助下,在图尔之战中击败了萨拉森人、拯救了欧洲的法兰克人。在他们中间,出现了第一个恢复古罗马法律、秩序和制度的人。这一时期的重大事件里,处处都有他们的国王查理曼的身影——确实,他让这一时期在世界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这个时代的故事是打开西欧后续历史的钥匙。仅仅是列举一下我们要说的事,你就能明白这一时期的重要性。我们将讲述墨洛温王朝的宫相如何变成了法兰克国王;然后教皇又是如何因为法兰克国王的慷慨而获得了世俗权力;查理大帝又是如何在西方复兴古罗马的制度,融合罗马和日耳曼因素,从而奠定了现代文明的基础的。

253.丕平公爵(DukePippin)如何成为法兰克国王(751)在图尔拯救了西欧基督教文明的查理·马特,尽管是法兰克民族事实上的领袖,可在名义上,他依然是墨洛温王朝的廷臣(第205条),尽管行使了国王的全部权力,但他至死也未加冕为王。

但是,查理的儿子丕平三世渴望国王的称号和荣耀。他决定废掉徒有虚名的主人,自己即位为王。然而,没有教皇的认可,这样做就不够名正言顺,于是,他派遣一位使者去见教皇,寻求他的建议。考虑到丕平给予教会的帮助,教皇同意了,并回复说,事实上的国王成为名义上的国王也是合乎情理的。因此,希尔德里克(Childeric)——墨洛温王朝的末代国王——立即被废掉,丕平加冕为王(751),成为加洛林王朝的第一位国王。他和他的父亲对法兰克民族和基督教世界作出了杰出贡献,后来王朝的名字是以他功勋卓越的儿子的名字来命名的。

255.丕平帮助教皇建立世俗权力(756)公元754年,教皇斯德望二世(PopeStephenII)不堪伦巴第人的骚扰,请求丕平帮他对付野蛮人。丕平为了回报教皇助他取得国王的名号,直接代表教皇介入了此事。他率军来到意大利,驱逐了伦巴第人,并把收复的土地献给了教皇。(16)作为礼物的象征,他把拉韦纳、里米尼(Rimini)和其他许多城市的钥匙放在了圣彼得的墓前。

这次的馈赠被认为确立了教皇的世俗权力;因为,尽管教皇斯德望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对东部罗马帝国的效忠,建立一个独立的教会国家,但如果没有法兰克国王的帮助,他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实现。

256.查理曼

丕平的继承人是他的儿子查理(17)(公元768年—公元814年在位),所有研究中世纪的学者一致认为,查理是5到15世纪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他独立世间,”哈勒姆(Hallam)说,“就像荒野里的灯塔或是茫茫大海中的岩石。”他的伟大让他的名字本身变成了一块不朽的纪念碑,而这个名字就是——查理曼。

查理曼长达半个世纪的统治充满了战争和征服,他把领土扩大到了西欧的大部分地区。不过,他最突出的成就却不是作为战士,而是作为一个统治者和管理者取得的。他事必躬亲,无论巨细,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慈父般地留心着教会的事务;并建立了多所与教堂和修道院相关的学校,这标志着西欧基督教世界新知识生活的开始。

257.西部帝国的复兴(800)

查理曼统治期间的重大历史事件便是教皇授予他恺撒的皇冠。这个著名历史事件发生的背景如下:教皇利奥三世要求查理曼帮助处理罗马的派系冲突,国王查理曼很快亲自带兵来到罗马,迅速惩治了扰乱和平的人。利奥感激不尽,决定回报法兰克国王的鼎力相助。在这里,我们需要解释一下他的行为。

很长时间以来,意大利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之间的敌意越来越强烈。这时东部帝国的伊琳娜女皇(EmpressIrene)废掉了自己的儿子(君士坦丁六世),弄瞎了他的双眼,以方便自己独揽大权。然而,她的恶行使得拜占庭皇位出现空缺。在意大利人眼中,恺撒的皇冠不能戴在一个女人的头上。鉴于这种情况,教皇利奥和他的拥护者希望从异端和娘娘腔的希腊人那里拿回皇冠并授予更强大、更正统、更配其位的西方君主。

现在,西方基督教世界里的所有日耳曼人首领中,没有谁比法兰克国王更配得到这一荣誉了,他是一个卓越王朝的代表,是西方年轻的基督教世界强有力的领袖。所以,当查理曼在罗马的圣彼得方形大教堂参加圣诞庆典时,教皇走近跪下行礼的国王,把一顶金冠戴在了他的头上,宣布他为皇帝、奥古斯都(800)。

教皇利奥的本意是把东方帝国的皇庭转回西方,就像君士坦丁大帝一样,只不过方向相反;然而,他真正实现的不过是复兴了西部帝国皇帝世系,它324年前由奥多亚塞废掉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而终结(第174条)。我们认为,他实际造成的影响则是:不管教皇和罗马人做了什么,东方的希腊人就当意大利什么也没发生,自顾自地传承着自己的皇帝世系。所以,自此以后的几个世纪里,东方和西方各有一个皇帝,他们都自称是恺撒·奥古斯都的合法继承者。(18)西部帝国的复兴是欧洲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它给了后世一个“伟大的政治理想”,就像教皇的至高无上代表了普世教会的宗教理想一样,此外还是大部分中世纪历史的决定性因素。

查理曼只当了14年的皇帝,死于公元814年。他的帝国很快分崩离析,直到公元962年,德意志的奥托大帝才将其恢复,并称其为“神圣罗马帝国”。

258.西部帝国复兴是历史的分界线在圣彼得方形大教堂里,当教皇利奥把帝国皇冠戴到查理曼的头上时,他高呼:“上帝为查理·奥古斯都加冕,伟大和平的皇帝,万寿无疆,永远胜利!”教堂里的罗马人齐声高呼,接着,教堂外的法兰克武士也高呼了起来。“这呼喊声既宣布了罗马人与日耳曼人的联合,又是南部记忆和文明与北方新力量的联合,它是长期准备的结果,而其影响也将是巨大而深远的。从这一刻起,现代历史开始了。”(19)(1)狄奥多里克的得力助手是卡西奥多罗斯,一位出生于罗马的政治家和作家,他不断地努力,希望把征服者和被征服者联合起来,从而在意大利建立一个在东哥特王室统治下强大而永久的罗马-日耳曼国家,可惜他的努力失败了。

(2)参见第238条。

(3)原来的墨洛维格部落。

(4)斯拉夫人已经进入了德意志东部。

(5)斯堪的纳维亚人、东部斯拉夫人,还有匈牙利人的皈依比我们讨论的这一历史时期要晚些。

(6)参见第十六章。

(7)反对崇拜圣像者意为“圣像破坏者”。

(8)查士丁尼还是世界著名的建造者。他重建了恢宏壮丽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这座教堂始建于君士坦丁大帝时期,但是却在一场暴乱中被烧毁。该建筑至今还在,只是拱顶上的十字架被换成了穆斯林的新月。它的内部装饰是最美丽的基督教艺术创造。

(9)伯里,《罗马帝国后期历史》,第2卷,第14章。

(10)得名于其立方体的形状。

(11)艾布·伯克尔(632—634),穆罕默德的岳父是第一任哈里发。他之后是欧麦尔(634—644)、奥斯曼(644—655)、阿里(655—661),他们都死于刺客之手。

(12)有些历史学家认为比图尔之战更为重要。

(13)吉本证实,没有一位希腊诗人、演说家或历史学家的作品曾翻译成阿拉伯语。参见《罗马帝国衰亡史》,第52章。

(14)所有经由阿拉伯人传至欧洲的科学知识都能由英文中这些词的写法反映出来:alchemy、alcohol、alembic、algebra、alkali、almanac、azimuth、chemistry、elixir、zenith、nadir。(炼金术、酒精、蒸馏器、代数、碱、年鉴、航向、化学、天顶、天底。)许多阿拉伯的大城市在中世纪是重要的制造中心,许多织物就是以这些地方的名字来命名的,比如,平纹细布(muslin)得名于底格里斯河上的城市摩苏尔(Mosul),锦缎(damask)得名于大马士革(Damascus),纱布(gauze)得名于加沙。大马士革和托莱多的刀则显示了阿拉伯匠人高超的冶金技巧。

(15)除了数字零,他们记数法中的数字,似乎都是从印度借用的。

(16)这些土地在名义上属于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但是,丕平却直接无视他收回的要求。

(17)查理早年和他的弟弟卡洛曼共治。

(18)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用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的名称了,在此之前的使用是不恰当的,因为古罗马的这两部分只是同一个帝国的两个不同行政区划;应称其为帝国西部和帝国东部,称其皇帝为东部皇帝和西部皇帝。最重要的是西部皇帝传承的恢复实际上破坏了古罗马帝国的统一性,从此以后一直到1453年,有两个皇帝同时宣称自己是罗马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而古罗马时代的两个或多个皇帝却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帝国的共治者。布莱斯,《神圣罗马帝国》。

(19)布莱斯,《神圣罗马帝国》,第49页。在这里,布莱斯所谓的现代历史包括中世纪和现代两个时期。但是,他认为,历史分两部分:古代和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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