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心狱(2)

第178章 心狱(2)

第178章心狱(2)

与林纯磬过世时的风光大葬不同,张洛的后事办得很普通,整个葬仪从头至尾都是由马灵枢一手操办的,既没有太张扬,也没有过于简陋,就像张洛生前那样,简简单单地操作。

聂行风从葬仪会场出来,门口有点冷清,马灵枢没有通知修道同行,张洛不问世事很久了,死后联络似乎没那个必要,所以来祭拜的人中,十有八九都是聂行风不认识的。

他上了车,将黑色的西装外套换下来,银墨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位上,等他整装完毕,正要开车,一道黑影跑近,打开后车门坐了进来,却是钟魁。

“马先生说事情都做完了,后续他自己做就好,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比起这个原因,聂行风猜想马灵枢是不希望钟魁与修道中人有接触,他点点头,车开动了,钟魁查看着聂行风的脸色,小声问:“张玄还是没消息,董事长你是不是很担心啊?”

——这家伙是在问废话,而且是让人很不舒服的废话。

在前面开车的银墨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去瞪钟魁,趴在他上衣口袋里打盹的汉堡也听到了,往外探探头,在考虑到这不是个好话题后,它又缩了回去。

似乎也发现了自己问得不太妥当,钟魁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为张玄担心,他没事的,而且现在一定过得不错。”

“为什么?”终于没忍住,汉堡插话了。

“直觉,你们知道我和张玄之间有心理感应的,他现在吃好睡好,过得比我们大家都好。”

“我觉得就心理感应这个问题,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和张玄的关系都比你更近,要有感应也是董事长大人先感应到。”

汉堡刚吐完槽,银墨就急切地问道:“那我哥哥呢?他好不好?”

钟魁呆了一下,摇头,“银白我感应不到,你们是兄弟,他有没有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汉堡把头钻进银墨的口袋里闷笑,钟魁又戳到人家不想面对的痛处了,不过刚好这也是它想知道的事,所以它没打断,就听银墨的心脏急速跳动了几下,然后闷闷地说:“不知道,哥哥把我打晕就离开了,我醒来后只看到他的纸人替身和留言,我很努力地用灵力跟他沟通,但他那边毫无反应。”

要不是太担心银白,这些话银墨根本不会跟外人说,他们兄弟同心,无法沟通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银白出事了,要么是银白拒绝和他联络,但不管是哪一种,再继续沉默下去都没好处,于是银墨选择了与聂行风合作,掏出银白消失前留下的信递给聂行风。

聂行风接过信纸展开,留言很简单,只说自己是跟随傅燕文离开的,只要他听从傅燕文的指令,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让银墨不必担心等等。

“一定是傅燕文逼迫我哥哥的,我们不是傅燕文的对手,哥哥怕他伤到我,才会听他的话。”

听了银墨愤愤不平的辩解,汉堡问:“这样说的话,那傅燕文让银白杀张玄,银白为了保护你,也会同意喽?”

“我不需要保护!”

“事实上银白每次做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

“手足情深,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打断他们的辩论,钟魁做仲裁,“而且银白也不会杀张玄的。”

“不会,因为傅燕文真正要对付的人不是他。”

聂行风出面了,三人停止了争辩,见他拿着信纸出神,都不敢再出声打扰,银墨开车,汉堡继续睡觉,钟魁有点无聊,低头开始玩他的手机。

聂行风看着信,思索傅燕文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为什么要特意掳走银白,银白不会是个忠心的属下,既然傅燕文已经有张正这个帮手了,银白的存在更是无关紧要,如果钟魁的直觉是准确的,那傅燕文对张玄只是囚禁,他的目标在自己这边——钟魁的死而复生一定让傅燕文感觉到了恐惧,他分不清真正的犀刃是哪一柄,所以会再卷土重来的。

身旁传来笑声,聂行风抬起头,钟魁正对手机笑得开心,发觉他的注视,将手机朝向他,问:“董事长你觉得哪张最具有纪念意义?”

嵌了钟魁彩照的灵位、钟魁的本人照、骷髅照、画皮照还有骨架穿衣服的照片依次晃过,汉堡跳到银墨肩头一起看,啧啧赞道:“这艺术照果然有水准,钟钟学长你真是人生赢家啊!”

“我决定用一个当我的微博头像,你们觉得哪张最有个性?”

“都太有个性了,简直难以抉择吶。”

无视汉堡的吐槽,钟魁继续兴致勃勃地翻看着。

聂行风起先没在意,但是随着钟魁的头像来回翻转,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自己一直感到困惑的问题——那晚傅燕文原本是要对付他和张玄的,但中途突然转向马灵枢,钟魁为了救马灵枢,才会被犀刃所伤,可他总觉得事情发展过于突兀,以当时的状况来看,傅燕文要杀的或许不是马灵枢,而是钟魁!

钟魁有什么傅燕文必须置他于死地的地方?

应该没有,否则早在很久之前傅燕文就下手了,只有那晚他的存在引起了傅燕文的杀机,他做什么了吗?还是他当时的状况是傅燕文无法容忍的?

聂行风将手机要过来,调出银白为钟魁画的那张图,问银墨,“银白的这个图像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知道,哥哥画的时候只说看到这张脸,傅燕文一定会很害怕,”顿了顿,银墨又说:“我以为是哥哥的恶作剧,没想到钟魁会被杀……”

“难怪你要在钟魁的灵位前下跪了,原来钟魁的死你们兄弟也要负上大半的责任,”汉堡用翅膀拍他,“你们还有什么秘密没说,别卖关子了,赶紧全讲出来。”

“就这些,再没有了,哥哥也没说是怎么回事,只交待我说要给钟魁道歉,说他不是有意的。”

银墨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他不像是撒谎,汉堡叹道:“银白到底做了什么,连自己的弟弟都瞒。”

“反正我也活过来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钟魁大度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介意,聂行风却若有所思,他报了个地址,对银墨说:“开车去这里。”

除了银墨外,其他两人对那个地址都很熟,那是常运建筑设计师的助手秦立兴住的公寓,钟魁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问:“秦立兴夫妇不是早就过世了吗?董事长你想打听他们什么?”

“我不是打听秦立兴,我是去找曾和你说过话的老人家。”

那位老人住在助手的楼下,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曾说过钟魁像某个人,当时谁都没在意,现在聂行风发现那个人也许非常重要。

公寓到了,聂行风下了车,来到楼里那位老人家的门前,门铃响了很久才有个中年男人来开门,听说他们来拜访老太太,他难过地垂下头,说:“我母亲前段时间过世了。”

不会这么巧吧!

众人面面相觑,聂行风问:“是什么时候的事?上次我跟老人家见到时,她看起来精神还很好。”

“一个多星期前吧,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好,那晚突发心肌梗塞就走了。”

“走之前没有说什么?”

面对银墨的追问,男人脸上露出警觉,“你们是……”

“之前我来拜访朋友时曾受过老人家的招待,所以这次是顺路来道谢的。”

聂行风找了个借口支吾过去,又说自己事前不知道,所以没做什么准备,掏出一迭钱作为香奠交给男人。

不得不说张玄的金钱名言又生效了,男人接了颇为丰厚的香奠钱,又见聂行风气质不凡,他不敢怠慢,殷勤地请他们进家里坐,又将母亲过世前的事详细说给他听。

老太太的照片挂在客厅,看她的岁数也算是喜丧,唯一让家人心里不安的是她走的前几天一直吵嚷着见鬼。

“什么见鬼?”钟魁性急,男人刚说完,他就忍不住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家都有点迷信,听老人这样说,还去庙里为她求平安符,但一点作用都不起,我妈说她大白天见鬼了,而且是很漂亮很漂亮的鬼。”

至于细节男人就不清楚了,当时家人都觉得那是老人岁数大了在说胡话,也没人多问,谁知就真的出事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聂行风打听了老人家的墓园地址,便告辞离开。

出了公寓,钟魁立刻问:“是不是傅燕文做的?为了掩盖某些罪证?”

“不会,傅燕文自封为神,他不会对普通人动手,甚至忌讳伤到普通人。”

银墨一口否定了,聂行风想他说得应该没错,天地初开之时,怪物恶兽横行泛滥,所以五帝才创造出杀伐之神来司职惩处恶业鬼兽,人类的世界不容他们介入,否则他们将会同样遭致上苍惩戒,傅燕文绝对不敢那样做。

脑海里闪过灵光,隐隐感觉到这则戒律与傅燕文的行为有关,没等他细想,停车场已经到了,那三人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把聂行风的思绪成功地打断了。

要是张玄在身边就好了,在去往墓园的路上,聂行风无限感慨地想,张玄也很聒噪,但他有眼色,绝对不会在自己思索时乱说话,反而会在事件走入死巷时及时提出见解,平时大家只看到张玄的散漫跳脱,却不知道许多线索其实都是他提供给自己的。

可惜最有力的同伴现在不在身边,握握犀刃的柄端,聂行风忍不住想,不知张玄此刻在做些什么。

大概聂行风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为各种疑云烦心的时候,张玄正在大快朵颐呢,他先是兴致勃勃地接过张正递来的餐具,又打量着桌上的餐点,丰盛的菜肴让他不由得皱起眉,长叹一声,“我突然很担心一件事。”

张正摆放餐盘的动作一停,冷冷地看向他,张玄说:“照这样的吃法又不做运动的话,等我回去一定要减肥才行了。”

张正冷哼一声,把一大碗水煮牛肉都放到了他面前,“有时候我不知道是该敬佩你的乐观还是无情。”

张玄没听懂张正的话,不过张正的话他十有八九都听不懂,所以不懂也罢,用筷子指指菜肴,问银白,“要一起吃这个不知道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吗?”

“也许是最后一餐。”

银白自嘲地说着,也坐了下来,拿筷子去夹肉片,张正特意为他准备的两盘青菜被他完全无视了。

冷眼看着他们两人专心用餐,张正继续说:“说你无情吧,对于背叛你的式神,你却毫无介怀;但要说你有情有意,为了得到法器,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养大你的师父推下山,我本来很在意你将我们的友谊忘得一干二净,在知道了那件事后就释然了,因为张玄你的血是冷的。”

银白的筷子停下了,张正在说张玄最忌讳的话题,他以为张玄会发怒,却意外地发现张玄只是稍微停了停,又继续大口吃饭。

不甘心被无视,张正又说:“不过修道原本就该清心寡欲,所以你也不算有错,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这次他成功地引起了张玄的注意,抬起头问:“同类?”

“要跟我合作吗?当今修道者当中灵力最高的当属我们两个了,如果我们合作,今后一定可以将道家驱魔卫道的宗旨发扬光大,虽然我为名你为利,但殊途同归,只要最后可以匡扶正义,中间的过程不重要,”张正双手按在桌上,向他推心置腹地说:“好好想一想吧,这些都是聂行风无法帮到你的,我才是你的同路人。”

张玄抬头想了想,不置可否,又扫扫餐桌,问:“怎么没酒?”

话题跳太大,张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餐车里拿出一瓶红酒放到了桌上。

“没酒杯,你这是要我整瓶对着嘴灌吗?”

一阵手忙脚乱后,张正总算找到了酒杯,放到张玄面前,张玄没动,眼神在他和酒杯、酒瓶之间转了转,银白在旁边好心地提醒,“张先生,你还没给主人斟酒呢。”

张正的脸黑了,忍气拿起酒瓶把酒杯斟满,张玄拿起酒杯品了两口,说:“叉子。”

看看他面前那盘牛排,张正将刀叉放到了盘子旁,张玄又说:“胡椒,海盐,酱汁……酒喝厌了,换热茶。”

在被支使多次后,张正终于忍不住了,将酒瓶重重放下,喝道:“张玄,你不同意就不同意,不用这样故意折腾我!”

“你觉得我是在故意折腾你吗?但事实上这是我和聂行风的相处方式,”眼神扫过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银白,张玄说:“不信你问他。”

面对张正投来的询问目光,银白点点头,“张玄时常改主意,跟聂行风的约定十次有九次会爽约;有事没事就搜刮聂行风的钱,用他和他公司的名义到处坑蒙拐骗;跑个案子常常连个联络都没有就人间蒸发,用到聂行风的时候又一秒出现请求人家帮忙;至于金钱至上啊,倒酒换茶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大海有多变幻无常,张玄的心情就有多难捉摸,我有时候也奇怪,为什么聂行风可以容忍得了他。”

“最后一句是败笔,请去掉,”纠正完式神,张玄转而面向张正,“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了,但他大致是说对了,如果这些你都能忍受得了的话,那我们再来谈合作吧。”

“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任性。”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张玄笑眯眯地答:“合作之前充分了解对方是很必要的。”

“那聂行风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又为他做了什么?”

“我让他享受到了帮助我的快感,这种幸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张正被这番言论震得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话来。

看到他这副表情,张玄收起笑脸,问:“你知道为什么我记得其它所有的事,却惟独忘了你吗?那是因为我曾经利用你问到了追云峰上的秘密,我杀了我师父,这些让我不愉快的事没必要记得,你没说错,我是很无情,我不在意被你欺骗,因为我也骗过你,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到聂行风,因为我身边的这个位置是他的,没人可以取代!”

张玄每说一句话,张正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他的双手握紧了,这让银白担心张正会忍不住先动手,抢先夹了几片肉——他们打架是他们的事,他先吃饱饭再说。

无视银白自得其乐的就餐,张正和张玄冷眼对视,终于忍不住沉声警告:“太迟了,聂行风已经进了圈套,他撑不了多久的,可惜你在这里什么都帮不到。”

张玄脸色一变,张正转身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话,“或许等你的搭档消失了,你会重新考虑找寻新同伴。”

砰!

房门关上的同时,张玄也将酒杯放下了,“说不过咱们就溜掉,真是孬种。”

“总算他还没太蠢,知道再留下,一定会被你激得将计划全部抖出来,”银白在旁边慢声细语地道:“看来董事长现在很危险啊。”

“不,现在最危险的是傅燕文。”

银白脸露诧异,张玄轻声一笑,“你还没看出来吗?傅燕文从来没直接和我动过手,他甚至不敢对我太不敬,连囚禁都招待得这么周到,所以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他真正要对付的是董事长。”

“那你还说董事长没危险?”

“因为傅燕文不知道哪柄犀刃才是真的啊。”

面对越来越混乱的式神,张玄细心解释:“刚才钟魁一定很蠢的在跟马先生哭鼻子,所以我才会被他的情绪影响到流眼泪,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消息了——钟魁活着,就等于说傅燕文的犀刃出了问题,董事长那柄才是真货,他投鼠忌器,当然不敢乱来,再加上钟魁没死,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现在正自乱阵脚呢,就算暗算董事长,估计董事长也会轻松接招的。”

“为什么说钟魁活着会让傅燕文不安?”

张玄抬眼看向银白,眼眸里不乏嘲讽,“这该问你,为什么你给钟魁画了一张让傅燕文不安的脸?”

银白脸色一变,飞快地将眼神错开了,张玄又说:“所以我才说钟魁没死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对于他的遭遇你很过意不去吧?”

好半天的沉默后,银白抬头看张玄,他已经掩饰住了最初的心慌,微笑说:“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主人,看来你脑子里装的不光是钱。”

“平时有董事长呢,轮不到我来动脑嘛,”张玄微笑回道:“所以在最后,你决定站在哪一边?”

“您说呢?”

“我相信董事长的判断,”张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希望他已经觉察到傅燕文的秘密了。”

墓园到了,聂行风照男人提供的编号来到老人家的墓前,已近傍晚,夜色降下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冷风吹过枯草,发出簌簌的凄凉声。

三人一鸟都有灵力,但谁也看不到老太太的魂魄,汉堡在附近转了几圈,飞回来站到墓碑上,说:“头七早就过了,老人的魂肯定被勾走了,现在要叫她上来问话,非神棍的能力莫属,钟钟你来。”

被点名了,钟魁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在神学方面我离张玄差太远了。”

“但你总算也是道家学派一员,用道符招个鬼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汉堡钻进钟魁的口袋,把他平时放的道符叼出来给他,见聂行风的目光也看向自己,钟魁没法拒绝,苦着脸接了道符,像是硬被赶上架的鸭子拈起道符,学着张玄的样子念动招魂法诀,燃起道符抛向墓碑。

其他人不懂招魂,只觉得钟魁的手诀做得很优美,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可惜结果很遗憾,他的动作做得再漂亮也只是外形,无法描绘出道法的实质。

事实证明,神棍的工作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胜任的,同样的法咒同样的指诀,钟魁连续做了数次,都没有得到半点反应,过了好久,除了远处偶尔传来应景的乌鸦叫声外,墓前没有任何鬼魂出没的征兆。

“看来钟钟你不如张玄的面子大。”汉堡看看墓碑上的照片,又看看钟魁,摇头叹道。

“可能是没送钱吧,要不我们先去买点纸钱,再来试试?”

“这么晚了,香奠铺早关门了,爷。”

夜风吹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将隔壁墓前枯萎的花草卷了过来,聂行风捡起杂草,又把一些不知是从哪儿吹来的纸钱灰烬扫去一边,说:“先回去吧,已经有线索了,也不差这一晚。”

“是啊是啊,回去我请马先生招魂好了,他出面的话,阴差一定不会不给面子的。”

“你有钱请吗?”

“马先生跟张玄不一样的,不会只认钱不认人。”

汉堡撇撇嘴,钟魁的话可能只有他自己信了,不过既然聂行风同意了,作为贴心的小伙伴,它没再多嘴,拍着翅膀跟在大家身后往回走。

快出墓园时,远处突然卷起一阵风,汉堡感觉到风来得不对劲,朝后面瞥了一眼,立时定住了——沉沉暮霭中,一块块石碑静立在那里,石碑之间影影绰绰的飘浮着人影,它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人影却又马上掩进了石碑群中,它急忙指着那边大叫:“董事长快看快看!”

聂行风回过头,跟汉堡看到了同样的光景,他转身跑回去,墓园没有太大,但他在石碑之间跑了很久都无法靠近人影,不知何时周围弥漫起尘雾,将他和其他人的距离拉开了。

聂行风顺着小径跑到了人影曾站过的地方,那里已变成了整块石碑,这一片好像是荒坟,周围长满杂草,灰烬砂石散乱堆放着,墓碑上的照片在长年的风吹雨淋中掉了颜色,他正要仔细看碑上的字,身后突然响起话声。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中,只有你注意到了我。”

冷风将纸灰卷得旋起来,迷住了聂行风的眼眸,他伸手阻挡沙尘的靠近,想起刚才自己也曾接触过卷到墓前的灰烬,有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转过头来,眼前又是一阵风沙吹过,雾气蒙蒙,看不清站在对面的人影。

“老人家,我是来跟你打听你生前遇到的事。”他寒暄道。

迷雾瞬间变得更浓了,冷意加深,揭示了对方的不快,那人又向前走了走,反问:“你觉得我很老吗?”

雾气过于浓重,别说脸庞,就连对方的身形都不容易看清,聂行风只听到她的声音嘶哑苍老,像是那位老太太,但似乎哪里又不同,他不想冒犯对方,含糊说:“对不起,是我看错了。”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手臂、手掌都是黑乎乎的,让她掐着的东西分外显眼,见聂行风没反应,她又向前递了递,示意他接住。

聂行风拿了过去,那是张不太大的长方形纸片,不等他细看,女人说:“去这里,可以找到你想知道的事。”

“请问你是……”

冷风猛地拂过聂行风的眼前,打断了他的询问,尘雾飞扬,等他再睁开眼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只留片片随风飘扬的墨黑灰烬,像是烧完后的冥币,又像是衣服纸屑,黑乎乎的一片铺天盖地地回旋着,给墓园平添了几分鬼气。

“董事长!董事长!”

随着叫声,钟魁和银墨赶了过来,汉堡后来者居上,抢先冲到聂行风的肩上站稳,嗅着鼻子叫:“这里气味不对,有鬼有鬼,董事长大人你是不是见鬼了?”

“刚才我遇到一个人……”

“绝对是鬼!这风来得太诡异,一定是鬼耍阴招把我们和你分开了,不过别担心,我会保护董事长大人您的,居然敢在阴鹰面前耍诡计,我让它……”

“鬼有没有攻击你?”

银墨嫌汉堡太罗嗦,打断了它,钟魁也抢着问:“是不是那位老人家接收到了我的招鬼符咒,现身来见你了?”

汉堡又接着问:“那她有没有说她的见鬼和钟魁有什么关系?”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的比聂行风答的快,等大家都问完了,他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她好像消失了,你们还能看得见吗?”

“没有,现在真是半个鬼影都没了,”汉堡耸耸它的翅膀,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多数鬼魅对我都是很忌惮的,所以才会玩鬼打墙把我们和董事长大人您分开。”

聂行风忽略了阴鹰的自诩,拿着那张小纸片回到车里,借着车内灯仔细看,原来是张电影票,影票上印着影剧院的名字和电影名字,日期栏的地方印得有点模糊,只能勉强看出开场时间是当晚八点。

“好像是今天的影票,”钟魁凑过来看,不解地问:“老太太请我们看电影?”

“是只请董事长,”看着那唯一的影票,银墨解释,汉堡也插嘴说:“龙星电影院,《我与恶鬼有个约会》,哈哈,这名字是向什么致敬来的吧?这要是放在十年前还不错,现在看,充满了浓浓的年代感啊。”

“我不知道给我电影票的是不是跟我们有一面之识的老人家,不过她说去这里,可以找到答案。”

聂行风把刚才和鬼的对话说了一遍,从身形来看,鬼不是男人,但声音嘶哑,手臂墨黑,也不像是那位老人,可是如果与老人家没关系的话,鬼没必要特意现身指点自己,所以他决定去龙星电影院试一下。

照聂行风的吩咐,银墨开车去电影院,刚好这家电影院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轿车在奔驰的途中,就看到路牌上的指示标志,龙星电影院的地角有点偏,轿车照着指示牌拐了好几个弯,才到达了目的地。

“电影已经开始了,快点!快点!”

银墨停车时汉堡指指车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过了八点,聂行风跳下车,就见电影院坐落在夜色中,大约是四五层楼的高度,上方竖着龙星字样的木质架子,看起来有些土气,但也不失为一种复古潮流。

剧院门口没几个人,两旁的橱窗里贴着近期上映的电影海报,聂行风顾不得细看,跑上台阶冲进了剧场。

里面只有三个放映室,聂行风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上映的剧场,检票员递来的宣传单他没看,随手塞进口袋,将票在对方面前晃了一下就跑了进去,检票员没来得及撕票根,正要叫他,后面又陆续跑来两个人,他急忙拦住,叫道:“票!票!”

“票在他那里!”

钟魁指着刚跑进放映区的聂行风叫,他也想跟上去,被检票员抓住,再次强调:“没票不能进。”

银墨本来想硬闯,其他工作人员听到吵声围过来,他不想多生事端,对钟魁说:“先买票吧。”

钟魁瞪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他听到很无辜的话声传来,“你知道,我没钱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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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天师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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