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帅哥叫“妈妈”的由来

第2章 小帅哥叫“妈妈”的由来

第2章小帅哥叫“妈妈”的由来

1>>>

方少顷,现年二十九岁,哈佛商学院MBA毕业。家族势力庞大,却白手起家。在美国期间和朋友一同创办了自己的金融公司。长期居住海外,去年刚刚回国。家族刚刚收购景州大学。

平日里是一个很低调的钻石王老五。

电台火速蹿红的女主播许千沫是其唯一的绯闻对象,两人相交数年,传言明年结婚。

这是我从钱灿灿的哥哥钱晖晖那里搜集到的关于方少顷的资料,钱晖晖以为我是他的粉丝,很好心地给了我一张他的照片,并且友情提醒:“千万别迷恋他,他是个传说。”

难怪钱晖晖33岁了才坐到杂志社主任这个位置,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俗语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要方少顷的资料,是想看看他有什么突破口可以挽救我不及格的悲剧。

我看着他那无懈可击的资料,他一不缺钱二不缺女人三不缺权势,真不知道他要什么。

我没有和钱灿灿说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画面,我怕她会抓着我追根究底。我随手把这张照片塞到口袋里,想着在那天我恳切地让他帮我改分数之后他义正词严地对我说了一句英文:“Noway。”

他笑起来的嘴角有迷人的弧度,眼睛苍穹似的望不到边,琥珀色的瞳孔像是余晖下的一抹暖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深沉又忧伤。他根本不像任何明星,他根本就是明星。

我知道没戏了,我扭过头边走边说了一个我三年来发音最标准的单词:“Shit。”

2>>>

此刻我站在K爷爷家的儿童设施区照看一群上蹿下跳的孩子,室内散发着淡淡的鸡翅香,那是我闻太久就想吐的味道,店长漫不经心地在店内散步,炸薯条、做汉堡的小弟小妹们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个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生用的地方,我只好认命地为我的补考费很男人地站着。

我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五六岁的样子,瘦而且要命的小,穿灰蓝色的衬衫、咖啡色背带裤,坐在高高的滑梯上面,蜷缩着。

他显得那么孤独,头发稀疏地盖住他的脸颊,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你玩不玩?”有个小男孩推推他。

他一动也不动。

“不玩你在这儿干吗?”小男孩继续问。

他只是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来。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看人的目光这么淡漠,他似乎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能打扰。

“不玩别挡着我们。”另一个小胖子过来推他。

那个滑梯上面空间本来就不大,一下子多了一个小胖子,有种摇摇欲坠的危险。

“小朋友,别吵了哦,姐姐请你们吃糖。”我拿着糖果上去解围。

“谁要你的糖。”那个本来缩着的小男孩突然站起来朝我凶起来,一张英俊得像童话里小王子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浓密的睫毛,粉嫩的脸,小帅哥的雏形那么明显。

我对帅哥向来都没有免疫能力,不论年龄大小。所以顷刻,我只有讪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对他怎么办。

小胖子可能看不惯他这么凶,在他的后背狠狠一推,小帅哥一个没站稳,就被小胖子推倒下来。

我吓得冲上去想接住那个小帅哥,一方面他很帅,我不忍心他受伤,另一方面我不想失去这份兼职。

但我还是慢了一步,我只抓住小帅哥的衣角,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敲在游戏设施旁边的护栏上,当场肿了一个无比大的包。

我吓坏了,先是尖叫一声,然后跑过去一把抱起他。我以为他会哭,但是他没有,他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是我大惊小怪。

他的眼神,让我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像是对我刚才没有接到他的一种惩罚。

很多人因为我的尖叫聚拢过来,我生气地指着小胖子说:

“你怎么能随便推人,让你家长赔医药费。”

刚刚上厕所回来的胖子妈妈立刻护着小胖子:

“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凶干吗?什么服务态度啊?”

有人在旁边说:

“他爸爸妈妈呢?”

我这才发现,这个小帅哥他是自己一个人。他睁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俊脸显得那么无助。

小胖子妈妈看到他爸爸妈妈都不在,就更大胆了,马上横了起来:

“他爸爸妈妈都不管他,你叫嚷什么啊?”

本来冷漠的小帅哥被小胖子妈妈这一句话弄得红了眼圈,一时间,一股强烈的正义感爬上了我的心头,钱灿灿说,祖国教导过我们,在别人危难时刻一定要伸出友情之手。我不能让这个小孩受委屈,何况还是这么帅的小孩。

我抱起他,他先是有点惊恐地挣扎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扭不过我强壮的手臂,于是停止了挣扎。

我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怜惜地看着他脑袋上肿起的包,冲他眨眨眼说:

“宝宝,很疼吧?”

他在瞬间就会意了我的表情,立刻挤出一点眼泪假装虚弱地捂住头说:

“妈妈,好疼好疼哦,我会不会死掉?”我们一说完,众人皆露出惊诧的目光看向我们。

好的,非常好,就是要这种效果。

我带着小帅哥直直地走到小胖子妈妈面前,把眼睛一瞪,做出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来:

“你眼睛瞎了吗?他妈妈在这里,本姑娘是也。快赔我儿子医药费。”我说得如此顺口,谁都不能质疑我和小帅哥的亲子关系。

小胖子妈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立刻抱着小胖子边撤退边说:

“我儿子什么也没干,你别想讹我的钱。”

两个虎背熊腰的身影仓皇地消失在了K爷爷家的楼梯转角,刚才还在店里散步的店长和炸薯条、做汉堡的小妹小弟们都惊奇地蹿出来围着我。

“小薛,你怎么能带孩子来上班?”店长有点怒气。

“呃……这……”完蛋了,工作不保了,这下换我无助地看着小帅哥。

他立刻转过头,撇着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说:

“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妈妈了,所以自己跑来的,你不要怪妈妈好吗?”说完又扭过头来冲我眨眨眼,我也会意了,他这是在让我博同情。

我赶紧把眼睛一眨,硬是弄出一点眼泪,略带哭腔地对店长说:

“对不起,店长,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次……这年头单亲妈妈很苦、很惨的……”说完硬是假装哽咽了两声表达生活的辛酸。

小帅哥很配合,他抚了抚我凌乱的发丝,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柔软地蹭了蹭,突然哭着叫着:

“妈妈,妈妈。”

所有人都为这孩子两声悲凉的呼唤感动得抹眼泪,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不得不在心底被这个小帅哥的演技折服。

这完全是一部台湾亲子苦情剧,不动容的人绝对没人性啊。

店长刚才有些怒气的脸也变得慈祥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说:

“小薛,没想到你这么苦,平时真是没看出来。快带孩子去看看头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儿有五百块,也不多,当做我的一点心意。”

怀里的小帅哥还非常卖力地在我肩头抖动,我一把拽过钱,止不住内心的喜悦拿起包包就朝门口走去,感觉走路都带着风。

五百块,我流泪地想,补考费,你终于回来了。

3>>>

走到门口,我把小帅哥放下来,别人哭就像抹布那么丑,怎么他哭还是帅得惊天动地的?这小东西长大了肯定祸国殃民。

“好啦,别演了,都没观众了。”

他圆滚滚的眼珠转了一转,立刻停止了抽搐,一扫刚才的阴郁,天使一样柔软的脸孔天真地对着我。

我蹲下来,帮他整理乱了的衣服,他突然变得很乖、很听话,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柔软了。

“告诉姐姐,你爸爸呢?”

“找二妈去了。”他非常淡定地回答我。

这下我不淡定了:

“那你妈妈呢?”

“是你是你,就是你哦。”他眨着稚气的眼睛,和我开玩笑地说。

“快点报出你家人电话,要不然我就把你丢马路上。”我恐吓他。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头吗?”他看着我手里捏着的五百块。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看头啊,你又不是我儿子。”我捂住我的小荷包,警惕地看着他。

小帅哥冲我甜甜一笑,那真是花儿见了也开放的笑容,但就是笑得我毛骨悚然。

突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眼泪从眼角疯狂迸发:

“妈妈,你不爱宝宝了吗?你要丢下宝宝了吗?宝宝的头好痛,妈妈为什么不带宝宝去医院?妈妈……妈妈……”

我被他的临场演技深深地折服,原来微笑是暴风雨的前夕。

周围的人又聚拢过来,纷纷指责我:

“你这个做妈妈的怎么搞的?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管管。”

“这孩子真可怜,头上的包肿得像个馒头……”

小帅哥在哭泣中还不忘透过指缝偷偷看我一眼,我看到他带泪的眼中含着邪恶的表情。我真想冲上去拎起他告诉大家他在演戏,你们千万不要被他精湛的演技骗了。

我在大家指责的目光中,无奈地走过去,抱起他说:

“宝宝别哭了,妈妈和你开玩笑呢。妈妈最爱宝宝了,是不是?”

他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假装无辜地说:

“妈妈,那我们可以去医院了吗?”

我咬牙切齿地回答:

“可以,当然可以。”

他露出了胜利者的表情,整个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地跟我说:

“谢谢妈妈。”

我站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对怀里这个又帅又邪恶的小孩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情,他让我明白做个“正义之士”不是那么轻松的。

由于这条路比较偏僻,很难打到出租车,在我的手因为抱着这个小孩快要肌肉抽筋的时候,一辆蓝色马自达开到了我的面前。

林安可探出头来问我:

“苏苏,需要帮忙吗?”

这要是换做平日里我是鸟也不会鸟的,但是我怕我的手再这样抱下去会面临残废的危险,我还是上了林安可的车。

我打开车门对他说:

“去军区医院。”刻意坐到了后排的位置。

车子里在播放悠扬的小提琴曲,曲调柔和,容易让时光变得缓慢。我想起大一的时候,我们四人组一起参加学校的公益活动,回家的时候,共坐一辆出租车,那时候我还没有挖沈艺彤的墙脚,我们四个人就是景大风靡一时的“四人帮”。

钱灿灿坐在前排,我、沈艺彤和安可坐在后排,沈艺彤靠在安可的怀抱里,小鸟依人,乖巧文静。广播里突然播放了一首小提琴曲,就是这首,安可随口一问:

“苏苏,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我白他一眼,说:

“你太小看姐姐我了,怎么说我也是有文艺修养的人。”沈艺彤和钱灿灿就很期待地望着我。我拖着腮,特自信地告诉他们:

“这是肖邦的《命运交响曲》。”

我只听见一个紧急刹车,车子差点追尾,钱灿灿笑得直接从座位上滚下来,沈艺彤也笑得倒在安可身上几乎要撒手人寰。

她们的失态让我发现我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钱灿灿说:

“姐姐你也太搞笑了,见过离谱的,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命运》哪是钢琴曲啊?再说也不是肖邦的,是贝多芬的好吗?”

司机擦着汗说:

“小姑娘你快吓死我了,你确定你是大学生吗?”

我尴尬极了,但是为了掩饰尴尬,我硬着头皮应他们:

“笑个屁啊,谁规定大学生就必须分辨得出钢琴曲和小提琴曲了啊?再说外国人名字都差不多嘛,谁知道他们谁是谁啊?”

说完我把头撇过去,掩盖自己的窘态,半透明的玻璃窗上,是一张和番茄一样红的脸。与此同时,我看到安可的脸也印在玻璃上,他微微地笑着,但那并不是嘲笑,他透明的眼眸里闪过一点点我平日没见过的温柔,他说:

“这是约翰尼.斯文德森的‘浪漫小提琴曲’。”

从那天之后我开始恶补音乐知识,我发现很多钢琴曲也能弹成动听的小提琴曲,我在宿舍播放钢琴曲,当时和我同宿舍的几个考古系女生非常厌恶我。

我总在想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答题的机会,我一定要很优雅地说出正确答案,让安可对我刮目相看,只是后来我几乎背下了所有有名的音乐大师和他们的作品,却再也没有机会对安可说出它们的名字。

你看,有时候机会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有下辈子了。

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安可在用后视镜看我,他的目光那么忧伤,湖水蓝的光芒巍巍颤颤,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关于这段旋律的那个故事。

他打破沉默:

“这个小孩是谁?我以前没见过。”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帅哥从我怀里伸出脑袋,用软软的童音说了一句:

“妈妈,我渴了。”

安可的脸在小帅哥叫我妈妈的瞬间立刻变得不自然,我低头看到小帅哥恶作剧般地看着我,我真想把他那张小魔鬼般的脸捏成一团丢到外面。

但是我没有和安可解释,我觉得这是一个报复他的好机会,我很冷静地问:

“有没有水?我儿子渴了。”

安可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拿水,我看到他拿水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给小帅哥喂着水,我想对安可笑着说:

“就在刚才啊,和你开玩笑的嘛。”但是我看着后视镜里那张曾经伤害过我的脸,冷淡地说:

“就在不认识你的时候生的,怎么样?我儿子很帅吧?”

气氛有些僵硬,安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子开到军区医院,我拉开车门下车,安可下来拉着我的手,他凝视我,眼中带着愤怒。分手之后有整整一年,我没有直视过他的目光,他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天天做梦梦到他冷淡地对我说:

“我爱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我每天都会枕着这句话哭醒过来。那时候我才知道,曾经义无反顾的爱原来只是一场黄粱美梦,当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心口留有针刺般的疼痛。

我对自己说,这个曾经伤害我至深的人,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的生命里。我不知道有一天,他还会重复曾经的动作,只是动作不再温柔,有的只是愤怒和质疑。

我们是如此没有默契,就连我的一个谎,他都无法识破。

“妈妈,我的头好痛好痛哦。”小帅哥刻意摇摇我。

“请放手。”我客气地对安可说。

安可终于放开拽住我的手,看了一眼小帅哥,头微微地低了下来。

我带着小帅哥朝医院走去,只是觉得林安可刚才的样子很滑稽。

曾经在分手的时候说“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的林安可,何必在看到我有一个孩子的时候,装出一副痛心疾首、被人伤害的模样?

4>>>

我和林安可,在和沈艺彤摊牌之后,有过甜蜜而温暖的时光。

我们一起上课、下课,他每一场表演我都到场,我每一次考试他都帮我温习。我们走在一起,不管世界的目光,不管别人的唾骂,我们在一起,就觉得全世界都为我们鼓掌,全宇宙都会给我们祝福。

恋爱给了我大无畏的勇气,让我无视所有锋利的目光,爱得理所当然。

安可最喜欢在香樟树下等我下课,在我来的时候牵住我的手,不理会学校里所有人对我们的指指点点。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我背后骂我不要脸、第三者,说我是个贱女人,但是我昂首挺胸,为了我的爱情就算全世界都把我看扁又怎么样?只要我爱的那个人也一样爱我,我就愿意为他扛下所有的刀剑。

他把沈艺彤给他的演唱会VIP票拿来带我去安海看演唱会。

那天我们走得很匆忙,匆忙到只带了很少的钱。

那是一个圣诞节,天空下着雪,我们坐的是双层的绿皮车厢,没有座位,安可靠在抽烟区轻轻地抱住我,火车隆隆地开过山洞,我听到了他强健的心跳声。

我们坐了四个小时的车,那是景州十年不遇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玻璃上,慢慢地消融成水,流成歪斜的线。

安可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怀里,温柔地说:

“苏苏,我要带你

去听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他说的这个最动听的声音就是落单。

落单的歌声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静谧感,洗涤你的灵魂,净化尘世的纷扰,你会跟随他的音乐感伤、思念,或落泪。

他的第一场演唱会,就在安海。

演唱会的现场非常安静,我和安可坐在VIP的位置,听得非常仔细,散场的时候人群拥挤,我和他走散了,我没有带手机,不知道怎么找他,只好站在体育场外面等他。

后来我看到一大束刺眼的蓝色光线在体育场的台子上高高地亮起,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荧光棒,像一座璀璨的水晶宫,能把整个地球照亮。

安可用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紧紧地拥住它们,焦急地一遍一遍喊着我的名字:

“苏苏,苏苏!”

我在台阶下面,看到稀薄月色下的安可,他就似黑夜里的一抹星光,照亮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我想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安可抱着一大束荧光棒站在人群中焦急地喊我名字的样子,静谧的夜,温柔如洗的月光,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一下子就刺激到我的泪腺,让我突然想哭,想流泪,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因为买荧光棒,我们只剩下一张回去的车票钱,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安可决定逃票。他买了一张站台票,蒙混进站,但是在车厢临检的时候还是被人发现了,他拉着我在火车上一直跑一直跑。夜里的车厢只开了走廊的一排灯,我从来不知道安可的奔跑速度可以那么快,但是他带着一个我,很快就被人抓住了。

我气喘吁吁地说:

“安可算了,我在下一站下车,等你回去了,再过来接我吧。”

安可紧紧握住我的手,用他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坚定地说:

“要下一起下,要回一起回,我不会和你分开。”

那是他说过最矫情的话,在他说完的瞬间,却让我悄无声息地落下眼泪来。眼前这个比我小一岁却又等了我这么久的男孩子,他干净、单纯、美好,他说他不会和我分开。

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永远暂停在那一刻,让我以为全世界的爱情就是如此,有我爱你,你爱我,人生就能这样走到尽头。

5>>>

“你怎么哭了?”小帅哥趴在我的身上,用他小小的手掌擦拭我的眼泪。

我看到他手上的液体,才发现自己哭了。

小帅哥的额头已经包扎好了,医生对我说:

“孩子没什么大碍,一天上两次药,多揉揉让淤血散得快点。”

“好的好的。”看完了,终于可以放下这个包袱了。

但是小帅哥不肯放过我,他捂着脑袋,眨着他那双天使般纯洁的眼睛问:

“医生叔叔,可我还是觉得头好痛哦,你要不要给我照个CT?”

CT?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知道

CT?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

医院是个恐怖的地方。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我的荷包,笑着问医生:

“医生,CT怎么收费?”

“不知道你是要平扫呢还是增强?要国产呢还是进口,我们这是一甲医院,做一次CT两百到五百不等,你看你家孩子要做一个吗?”医生笑着问我。

“两百到五百?”多么惊人的数字,那我这五百块不就瞬间变成气泡了吗?

我立刻抱住小帅哥,露出和蔼的表情,笑得灿烂无比地对他说:

“宝宝乖啊,我们先不做CT了,妈妈多给你揉揉就好了。”

他迟疑地看着医生,像是很努力地思索说:

“如果宝宝变成傻瓜了怎么办?那宝宝以后长大了就不能赚钱给妈妈了。”

我真想斜他一眼,对他吼

“你这也叫傻瓜,那全世界都是傻瓜了”。

“我家宝宝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变傻瓜呢?”说完立刻把他的脑袋按在我怀里,不让他再有说话的机会。

“再见啊医生,有空再来看您。”我快速朝门口转移。

到了走廊我才擦了一把汗,孩子不好带,特别是一个有着天使外表、恶魔内心的小孩就更不好带了。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姐姐你家里的电话了吧?”

小帅哥可能觉得他玩够了,终于对我报出了一组11位数的中国移动号码和他的小名。

我打过去的时候,电话是个女人接的,我也不管她是哪位,先说道:

“你们是谦谦的家长吗?”

对方先是愣了愣,然后回答:

“我是他妈妈,谦谦人呢?你们是不是绑匪?要多少钱?”

事情大条了,他们误以为我是绑匪,我很紧张地和她解释:

“是这样的,谦谦现在在我这里,摔伤了头,我们在军区医院,麻烦你过来带他回家好吗?”

挂上电话我拍拍小帅哥的小脸,说:

“你不乖哦,你有妈妈哦,还乱叫。”

他嘴巴一翘,一脸不高兴地说:

“她才不是我妈妈。”

这孩子,我真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只好牵着他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等他家人。

他一坐下来,眼睛里就充满我最初见到他时的那种孤独,额头因为包着纱布,高高地肿起了一块。

“还疼不疼?”我问他。

“不疼,爸爸说男孩子要勇敢。”他转过头来看我。他静下来的样子让人看着有揪心的疼痛。我想起他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一声不吭,护士给他擦药,他也只是皱紧了眉头。

“饿不饿?”

“嗯。”他冲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从包里拿出饼干来喂他,他掰开一点点,放到我面前:

“你吃吗?”

我发现他不搞恶作剧的时候确实比普通的小孩更加乖巧。

“姐姐不饿。”我揉揉他的头。

他吃完了之后,软软地靠着我,先把脑袋扎到我怀里,再把手攀在我的脖子上,我觉得他希望我抱抱他,可他又不好意思说。我用力地把他抱在怀里,看他用手搓搓眼睛。看来他困了。

“困了就睡吧。等会儿你家里人来了,姐姐再叫你。”

“你能给我唱歌吗?”他有些试探地要求。

我笑着点点头,像是很自然地,我给他唱摇篮曲,轻轻地,像是呓语一样,这首曲子是我这几年来不断哼唱的,我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但是每次我只要悲伤的时候,都会哼着它,让它陪我入眠。

小帅哥安心地把头窝在我怀里,沉沉地睡去。他脸上挂着孩子的纯真笑容,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特别需要别人给予关爱的小孩。

6>>>

医院走廊的凳子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时不时有病人被推进来,人人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

多么熟悉的画面,一下子把我带到了一年半之前。

一年半之前的一个下雨天,我在这里送走了爸爸。

那天医生和护士奔跑急速,白炽光晃眼,月亮都变得孤独而寂寞。

爸爸的公司倒闭,他一时受不了打击酒后驾车,不想遇到车祸。

爸爸抖动着嘴唇,紧握我的手,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就闭上了眼。我想哭,想拼命地哭,可是我所有的痛都哽噎在喉头,凝聚成了一股哀伤。

那天安可站在医院外面,牵着沈艺彤来和我道别,天空下着雨,天是青灰色的,那双牵着我长达一年之久的手,那双抚开我额前的发,把唇落在我额头上的手,那双从身后环抱住我说这辈子只想和我到老的手,正用力地牵住沈艺彤,十指紧扣。

我来不及和他说爸爸的死,我来不及倒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我只有他了,我来不及对他说你别离开我,他就先和我告了别。

他说:

“苏苏,对不起,我到今天才发现,我爱的从来不是你。”

他说:

“苏苏,艺彤有了我的孩子,对不起。”

这比当初我在天台当着沈艺彤的面吻林安可更让人疯狂,可是我没有像沈艺彤那样冲上去打人,我对他们冷淡地说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要进去给我爸收尸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没带一丝停顿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朝医院里面跑去,我狠狠地咬住嘴唇告诉自己我不能哭。我的爸爸死了,我的奶奶有病,我妈妈眼睛刚刚动了手术,我没有权利让他们更悲伤。

妈妈还在给爸爸穿寿衣,奶奶还在剪喜鹊纸。我躺在医院后面的草坪上把眼睛闭起来,生活像一张沉重的网,一下子就把我罩住了,如同这倾盆的大雨,让人不能喘息。

那一刻,我想过死。我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就再也不会痛苦、不会难过。

钱灿灿找到我的时候我全身僵硬地躺在雨中,她说:

“我再晚来一秒就要给你收尸了,是不是?”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心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灿灿,你说人死了,会上天堂吗?”我指指瓢泼大雨上灰蒙蒙的天。

“死?”钱灿灿用力地打我的胳膊,

“薛流苏,你怎么能说

死这个字?四年前你摔下山谷没死,你昏睡两年没死,你考试考倒数第一没死,你被沈艺彤指着鼻子骂、被全景大的人在背后指指戳戳也没死,你现在为一个离开你的林安可要去死!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疼你的妈妈、爱你的奶奶吗?”钱灿灿第一次这么用力地对我说话,声音震撼了我的心灵,她边哭边说,“小时候你说你要永远保护我,可是你现在这样,有姐姐的样子吗?”

平日里豪迈不羁、和男生一样的钱灿灿在我身边泣不成声。

她哭了很久,哭到雨停了、天亮了,清晨的霞光一缕一缕照在我们湿透的发梢上。

我坐起来,抱着她的肩膀对她说:

“别哭了,以后,我们都别哭。”

大三一开始,我重新规划了我的人生。

我丢掉了所有和考古有关的书和资料,剪短了头发,通过了转系申请。我从考古专业转到和钱灿灿一样的工商管理。我从别墅区搬到了三坊九巷的平民区。

爸爸去世之后,家里巨额的欠款等着我偿还。我从一个工作转到另一个工作,酒促小姐到面包小姐、汉堡小姐……只要有兼职的地方,就能看到我的身影,我爱上了数钱,一拿到收入就很认真地数着,生怕少了一张,后来数钱变成了数楼,数楼变成了数数,最后这成了一种强迫症,只要我一想起林安可,就会开始数东西,见到什么数什么,自己也不受控制。

我留着短发,这样就省下了打扮的时间,我用斜斜的刘海遮住额头上的疤痕,整张脸看上去就越发的小了,我希望自己变得和尘埃一样不起眼,所有人都忘记了我曾经存在过。我内心有一个声音总在呐喊,不要回头,永远都不要回头,因为回头,看到身后只有来时那些斑驳的疼,会让自己更加苦涩。

我时常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好,赚钱是唯一目标,生活已经让我麻木,未来或许有些遥远,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面对。

我把赚来的钱给妈妈,交学费,负担生活费,宿舍里早出晚归的一定是我,我习惯了在每天打完工后走夜路回宿舍,经常校门关了,我就翻墙,有一次正翻着的时候被楼管抓到,急得一跌,手臂、大腿都是血。钱灿灿给我上紫药水的时候问我:

“痛不痛?”

我龇牙咧嘴地告诉她:

“不痛,一点也不痛。”

平时总喜欢骂骂咧咧,一副小太妹模样的钱灿灿突然低下头,她抓着紫药水瓶子的手关节一点点地发白,眼泪滴到我的小腿上微微的凉。

那天晚上她和我一起睡,她的声音难得的忧伤,她说:

“苏苏姐,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苏苏姐了。”

以前的薛流苏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林安可在一起的薛流苏已经死了。那个苦恼、挣扎、以为全世界有了林安可哪怕要面对风霜刀剑都不害怕的薛流苏已经死了,现在的薛流苏,谁也不需要,她独立坚强,不畏困难,生活给了她黑暗,她却可以为自己创造光明。

7>>>

“谦谦,谦谦。”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我从记忆的梦里摇醒了。我睁开眼,看到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开启的唇如桃花一样明丽,晶莹剔透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散发出淡淡甜腻的气息。

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他爸爸还要去找二妈?这世道真是让人寒心啊。

我对她笑笑:

“你是谦谦妈妈吧?他睡着了。”我想把小帅哥交还给她,可是小帅哥的手紧紧地抱着我,动一下,他就皱紧眉头表示不满。

“他怎么会在这里?全家都在找他。”美女责备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点心虚。

“千沫,别吵醒谦谦。”远处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朝这个方向

走来,医院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一身阿玛尼的西装服帖而有型,把他整个人衬托得大气而内敛。

听声音有点熟悉,等到人靠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眉毛浓淡有致,鼻子高挺,眼睛深邃迷人,这不就是我这几天拼命研究突破口的西方经济学老师方少顷吗?

我想起我那个可怕的

59分,立刻讨好地站起来叫一句:

“方老师,您好。”

但是由于坐太久,腿有点麻了,再加上手上还抱着小帅哥,站起来的时候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方少顷很迅速地搂住我的腰,才让我站稳了脚跟,他一下子和我近距离接触,那张完美而冷酷的脸近在咫尺,让我差点不能呼吸。

“爸爸,你怎么才来?”小帅哥被弄醒了,抱怨地对他爸爸说道。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们是父子,一样的脸,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眉宇,我开始就觉得小帅哥眼熟,现在一看,他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再看站在旁边一头飘逸长发的漂亮女人,我断定她就是资料上方少顷的绯闻女友——电台主播许千沫,只是没想到他们暗度陈仓这么多年,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耸动的内幕如果我拿出去卖,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

我巴结地奉上小帅哥,非常礼貌地说:

“方老师,儿子还您。”

许千沫很殷勤地笑着,要接过这个孩子。

没想到小帅哥把头一扭,手臂紧紧抱住我的脖子:

“谁要你抱啊,我要妈妈抱。”

小帅哥的“妈妈”两字一出,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旁边的许千沫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像被人捅了一刀那么惨烈。我瞪他一眼,意思是自己人面前你装个毛线。

果然,许千沫先忍不住过来说:

“谦谦,你叫谁妈妈?”

他指指我理所当然地说:

“谁抱我谁就是我妈妈。”

许千沫脸上又露出被捅一刀的表情。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教育一下这个不认自己妈妈的孩子,我拍拍他的后背,指着许千沫说:

“小东西,你还闹是不是?乱叫什么啊,你妈妈在那里。”

“她才不是。”小帅哥看也不看她一眼。

无情的一刀又来了。

我只好把目光转向方少顷,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们。

他没有解释,只是把眼睛眯起来,看了看小帅哥的额头,问我:

“怎么搞的?”

我本来想撒个谎说在路上遇到就已经这样了,我只是学雷锋做好事把他送到医院来。你快给我改了分数当做报答我救你孩子的恩情吧。

但是很奇怪,我一对上方少顷那双凌厉的眼睛,就好像面对一台测谎机,一点谎也不敢撒了。

我老实交代:

“从滑梯上摔下来撞的。”

“滑梯?你自己偷偷跑出去就是去玩滑梯?”他的声音有点严肃。

“我想妈妈了,爸爸说过妈妈最喜欢玩滑梯了。”他的眼眶泛红,很可怜的样子。

我看看一旁脸色有些不对的女主播,真没想到她的爱好居然是玩滑滑梯,也够幼稚的了。

“好啦,那现在你爸爸妈妈都在,你快和他们团聚吧,姐姐先走了啊。”我把小帅哥往方少顷那边放。

小帅哥就像个牛皮糖一样赖着我,死都不肯松手:

“妈妈你要去哪里?宝宝不要妈妈走。”他的小手臂就好像和我脖子连为了一体似的,公然地在他爸爸妈妈面前挑战我的底线。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冲着许千沫说:

“许主播啊,你们家到底怎么搞的吗?你快点把你儿子抱走啦,我手都快酸死了。”

我真不知道这一家人到底要把我搞成什么样才高兴。先是老子不让我及格,再是儿子不让我回家,还在他爹妈面前叫我妈。

许千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千沫不是谦谦的妈妈。”方少顷开口。

他每次都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让人无语。

我刚才烦躁的心顷刻之间平静下来,我望了望眼前这个演起戏来像影帝的小孩,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问号,那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富豪家族的秘密果然一波N折,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是无法猜透的。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好转移了话题说:

“那回家吧。”我的原意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没想到小帅哥又想歪了,立刻欢天喜地地说:

“妈妈终于可以跟我们睡一起喽,爸爸你高兴吗?”

我尴尬地看了方少顷一眼,他也慵懒地眯起眼睛来看着我,丝毫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意思。

8>>>

“千沫,你打车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在医院门口,方少顷对许千沫说。

美丽女主播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她一晚上已经被小帅哥无形中插了数刀,也不差这一刀了。

“那,好好照顾谦谦。下次我再给他补生日吧。”她还是柔顺地说道。

“谢谢。”方少顷回答得很客气。

许千沫看着方少顷,眼中带着依依不舍,最后把目光在我身上逗留片刻,然后转到小帅哥的脸上,微笑着说:

“谦谦,再见。千沫阿姨下次来看你好吗?”

小帅哥假装看着远处,就是不理她。

我看不下去了,拍拍他:

“快和人家说再见。”

“好吧,妈妈。”他故意吐血地又叫了一声,然后扬了扬手,随意地挥了挥,

“阿姨再见。”

我知道,女主播今夜的心一定血流成河。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可怜我自己,方少顷看着发呆的我说:

“愣着干吗?上车。”

这是他第二次叫我上车,两次态度都这么生硬,我瞪了他一眼,抱着小帅哥上了车。

“噢,坏女人走喽。”他开心地在车上叫喊,挣脱我的怀抱爬到后车座去了。

我现在已经弄明白了一点,就是小帅哥很不喜欢女主播,所以借我搭桥逼她退步,这么点大的小孩,居然就有这么聪明的计谋,长大了前途真是无可限量。

我伸了伸因为抱小帅哥而快要麻痹的手臂,笑着转头对方少顷说:

“方老师,我住宝庆街的三坊九巷。”

他又把车停了下来,上次的画面又扑面而来,他凑近我,我有点惊慌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趁四下无人,为他儿子的头伤报仇。

“手很酸?”他突然温柔地抓住我的手臂,轻轻地用指尖温柔地给我按压。他的手指很温和,压在手臂上的力度刚刚好,轻柔又舒缓。

我惊吓住,看着这个英俊到冷漠,又让人深深着迷的脸孔,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一会儿之后,他抬起头问我:“好点了吗?

我只能傻傻地点头。

身后的小帅哥已经躺在长长的座位上睡着了,他今天又哭又笑演了一整天的“戏”,看来是真的累了。

方少顷发动了车子,继续向前面开去。他的手微微地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好像很舒适地享受这片刻的时光。

“为什么不来上课?”方少顷问。

“时间不够。”

“要打工吗?”他看着我身上还没换下来的K爷爷家的制服。

“是。”

“你很缺钱。”

“是。”

“所以你就翘课去打工?”

“是。”

在我回答完三个

“是”的时候,我为我自己如此简洁感到骄傲。

“你是哪里人?”

“景州。”

“嗯……”他淡淡地应着,又像是随便地问着,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目光悠长又像在思考什么,闹得我心里很紧张。

“谦谦今天很高兴。”他继续说。

“他高兴是我的荣幸。”我顺着他的话上,虽然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从来没有和谁这么亲近。”

“和你也没有吗?”

“没有,他四岁的时候和一个白人小朋友打架,我回来之后狠狠地打了他,还让他和别人道歉,从那之后他就和我有距离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和别人打架吗?”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那个孩子说他没有妈妈。”

我沉默了,从以上内容可以判断许千沫果然不是小帅哥的正牌老妈,她就是小帅哥口中他爸爸找的二妈。

“那谦谦妈妈呢?”我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

一个急刹车,刺眼的光线从对面直直地打了过来,我伸出手遮住那道光,绿色斑驳的树叶似一顶巨大的皇冠,覆盖了我们眼前的路。

方少顷看着前方刺眼的灯光,没有一丝避闪,眼睛一眨不眨,黑色深邃的瞳孔中泛着一点点思索的忧愁。

我觉得我问了一个很不得体的问题。于是我咳嗽了两声,轻轻地说:

“方老师,您当我放屁好了。”说完我发现我说了一句更不得体的话,方少顷更沉默了。

我也只好乖乖缄默,表现得很是懊恼。

在一片树叶落下来的一瞬间,方少顷转过头来,深邃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的疼。

“她死了。”他薄而性感的嘴唇,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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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记忆不说话,流年也会开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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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帅哥叫“妈妈”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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