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章 主仆相认
春楣抿了一下嘴角,回答道:“她打搅了我们大夫人休息,打她只是小做惩罚,婢子这是帮少夫人立规矩呢,这样的错处不罚,日后可是要犯更大错误的,您刚进门又年轻,婢子知道您不善管教下人,就替您管教了。”
她回答的还算恭敬,温南荨对此也只是笑了笑:“是吗?看来我的婢女没有告诉你,我如何管教手下的下人。”
这话说的让春楣一时间没明白意思,再看向温南荨时,一个巴掌已经迎面打了过来。
温南荨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量,打的春楣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旁边的婢女瞧见了想帮忙扶着,但被温南荨瞪了一眼后,又都收回了脚步。
“这次我打你,也是替母亲立规矩,不然手底下的下人借着她的名头行仗势欺人的事,日后闹大了母亲颜面也不好看。”
“少夫人!婢子是为了大夫人着想,才管教您下人的!您伸手打婢子,这打的可是大夫人的脸,传出去会叫人说您没规矩!”春楣捂着脸说。
温南荨笑了,走到春楣的面前,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春楣的脸上,冷笑道:“打你就打你了,啰嗦什么?从前听说过狗仗人势,如今发生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所言非虚。”
“你!”
“还有一件事劳烦你转告母亲,二门处那守门的婆子实在差劲,我连同她一起揍了,替母亲收拾恶仆是我的责任,叫母亲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身为儿媳理应为母亲分忧的事。”
说完,温南荨带着青桃扬长而去,气的春楣那双上挑的眼睛里露出了浓烈的愤怒。
孟思屏一直听着外头的声音,知道温南荨走后推开门走出来,看着被关上的院门,眼中的情绪无人知晓。
“那傻子不足为虑,但这温氏却不得不除,否则日后定当有大隐患。”孟思屏低声说道:“是你说话不周全,挨了打权当长长教训了。”
春楣回答:“是,大夫人,下一次婢子和少夫人碰面,说话前一定三思。”
离开静淑苑的主仆两个,并肩走在一起。
青桃问道:“少夫人,铃铛怎么办?”
“我已经让青芷她们出去请郎中了。”温南荨看向青桃,语重心长的说:“静淑苑的人,日后你都不要怕,表面上尊敬便可,谁骂你你就骂回去,谁打你你就打回去,我们栖云阁的人,可不能叫她们欺负了。”
“是,少夫人,婢子记得了。”
温南荨想和她再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选择咽下去。
重生转世什么的,听起来玄乎其神,特别不靠谱,别给青桃吓到了。
而且复仇这种事,把青桃拉进来也不好,多一个人知道也就多了一份危险。
郎中被请进了门,给铃铛开了两副方子,温南荨回到栖云阁时,按照何明烛的方法铃铛已经降温了,吃过药后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温南荨准备去枣香坊,但铃铛生病,她只能带着青桃过去。
五月春光染的天气润和舒适,风和日丽,柳絮飞扬。
小六脸上带笑的同温南荨说着:“昨儿您没过来,小的又去给那些乞丐送吃食了。”
青桃认字,也会打算盘,是很全能的人,温南荨便叫她去盘一盘近几天的账。
算盘声噼啪作响,温南荨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禾婉穿着一身金叶黄色的衣裳进来,挽着一个男子,温南荨定睛一瞧,果然是许尽川。
重生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许尽川,忍不住猛地攥紧了拳头,但接着又慢慢松开,笑着迎上去和刘禾婉搭话。
而青桃在见到许尽川的那个瞬间,在柜台处埋下了身子,倒是也无人注意她。
许尽川生长在方家,和方晚初一起长大,当然也是见过青桃的。
“今日将军下朝晚了一些,正好天越发长了,我便和将军一同过来逛逛。”刘禾婉说:“昨儿路过,倒是没看见夫人呢。”
“昨日有点事情,我没在。”温南荨看向许尽川:“许大将军喜欢什么点心,吩咐人拿就是了,不必客气。”
许尽川话不多,但面对刘禾婉时脸上的笑却是很自然的,自然到温南荨看不清这人是虚情还是假意。
当年许尽川就是这么一出有涵养又善良的样子,骗了她方家那么多人,难道现在他还要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笑容,来骗刘禾婉吗?
只听许尽川问:“你喜欢什么点心?”
刘禾婉回答:“这个金丝枣泥糕不错,香气浓郁,入口齿颊生香,香甜可口。”
“那我也吃这个吧。”
温南荨心里咯噔一声。
这对夫妻两个平日接触的太多,让她在报仇之时有所顾忌,这是不好的事。
两人买了点心便一同出去了,温南荨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盯着门外的台阶出神。
究竟她要怎样,才能杀了许尽川呢?
除了许尽川,还有其他仇人,所以她不能声势浩大的去冒险,不然其他仇恨就报不得了。
正当她心里犹豫之时,只见青桃从柜台站起身,到灶房取了一把切糕点时会用的长刀,插进袖子里后出了门。
小六还问:“青桃姐姐这是到哪去?”
没人回答他,倒是这句话把温南荨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紧忙追出门后,温南荨看见青桃跟在许尽川夫妇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左手紧紧扣着衣袖,袖子里定然是有东西的。
意识到青桃要做什么,温南荨快跑追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膀,问道:“你做什么去!”
青桃显然是吓了一跳:“少夫人,婢子有一些私事。”
面对着许尽川背影的温南荨,瞧见他们二人转了弯,心里松了一口气,放开了青桃的肩。
青桃转过头去,已经看不见了许尽川的身形,刚想过去寻找,就听温南荨在她背后说道:“你那点三脚猫的工夫都是我教的,我尚且不能与他打个平手,你想刺杀他简直是自投罗网。”
这句话就如一道惊雷,震的青桃脑袋里轰隆一声。
待她回过头来,早已经泪流满面。
温南荨眼带温柔的看向青桃:“傻桃子啊,咱们从长计议吧!”
“姑娘…”青桃嘴唇颤抖的问:“你回来了?”
“是。”温南荨帮青桃擦净了眼泪:“有事回去说,在大街上不好看。”
回到枣香坊,青桃便问温南荨:“姑娘可是易容了?但是不应该啊!婢子明明亲手给你下葬了才对。”
温南荨沉默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抬起头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被葬在哪里了?”
“许尽川抄家的当日,我被夫人派去给表夫人送东西了,等回到将军府上时,许尽川已经带人离开了。”青桃说到这里又有两分哽咽:“婢子找到了姑娘的尸身,大将军和夫人的尸身被带走了,府上尸横遍野,有的已经认不出模样,甚至有的丫头死时衣不蔽体…”
听到这些,温南荨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青桃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婢子将姑娘下葬到了外头的一块地上,等有机会了带你过去。”
“姨母可还好吗?方家经此大难,姨母他们可有被连累?”
“表夫人她得知方家的事后,连夜赶到了将军府与婢子汇合,就是她与婢子安葬姑娘的!后来表夫人见婢子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又容易被追杀,便想着带婢子回夫家去,谁知她夫家再不让她进门,说白了就是怕被连累。”青桃想起五年前的那阵子的难捱和痛心,鼻子一酸又流下泪来:“表夫人的丈夫出来递休书,表夫人不接,她婆母就走出来拿拐杖打,婢子护着表夫人被砸到了头,再醒来时已经被人丢到外头了。”
温南荨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两行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泪水迷了眼睛,沙哑着嗓音问:“那…后来呢?”
“后来,婢子打听了一下,才知表夫人吊死在了外头!姑娘啊,表夫人在将军府上住了多年,同你一起长大,你如何不知她的性子,那么个性格刚硬坚强的人怎会因被休出门便自尽?分明是她那没心的婆家逼死的!”
严家没了其他人,方严氏进门没几年,严家的当家人也就是方晚初的外祖父便过世了,严家其他亲戚惦记着严家的家财,见只剩下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还嫁了人,便将严家的财产都吞了。
她那尚且年幼的姨母,也是因为这个被接到了将军府,与她一起长大。
因为年龄没差多少,二人关系甚好,后来姨母出嫁,因为都住在京城,所以联络也很多。
当初姨母的丈夫对姨母格外的好,她和母亲父亲都放心的很,没想到方家一倒,那金家为了撇清关系,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温南荨恨的直咬牙,悲恸的感觉如同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让她疼的挣扎不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