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四节 “四个系列”(2)
梁:我倒觉得《芙蓉》写得更好,编故事的痕迹淡多了,非常平淡、动人,整个语也非常纯净。***
阎: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但是,当时军队作家有一种通病,特别热衷于编故事,并且已经成为一种模式。因为这篇小说偏离了这种模式,所以它并不被看好。
梁:现在回过头来看《横活》、《斗鸡》、《芙蓉》这几部小说,《芙蓉》的艺术价值更大一些,可惜的是你中断了这一系列的写作。就“东京九流人物系列”这组小说来说,你的语、对旧东京民俗的描绘,以及对小说人物的把握,都显得十分成熟。而且,小说也很好读,可以说是你全部小说中最好读的一部分,非常适合影视改编。现在让你回过头来继续这组小说的创作,还能写出来吗?还有那种绪吗?
阎:写不出来。
梁:为什么?
阎:写小说就是这样,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当时写作的那个心境已经不在了。有什么样的心境,就有什么样的小说。从某个意义上说,心境就是风格,心境就是你的小说追求。写小说,就是表达一种心境。
“瑶沟系列”:心灵的一种伤害
梁: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小说。
80年代初,我们看你的“瑶沟系列”,特别感动,那种朴素的感和对苦难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描述,即使现在重新去看,仍有说不出的亲切,尤其是小说中所展现的村庄和个人之间的关系、村庄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一个村落世界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温、美好、动人。现在,你的小说中这种美好的温已经消失。甚至,你让你的小说感走向了反面,走向了残酷。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阎:无可奈何花落去。写作“瑶沟系列”时,我还不足30岁,现在,已经40多岁了。时间在改变着一切。人的一切,都逃不脱时间的变更。时间变更着岁月,也变更着我们的思想、行为以及我们的写作。
梁:从乡村走出来的人,他背后凝聚的可能是整个乡村与土地的声音和心血。你认为由《瑶沟人的梦》、《瑶沟的日头》、《往返在塬梁》、《乡间故事》等6部中篇组成的“瑶沟系列”,最动人的是哪一部?
阎:《瑶沟的日头》。
梁:为什么?
阎:因为写《瑶沟的日头》时我掉泪了。
梁:似乎《瑶沟人的梦》影响更大。
阎:那是因为《瑶沟人的梦》写了那个年代大部分农村青年的共同经历。
梁:在这一组“瑶沟系列”小说中,你最满意的是哪一部?
阎:《往返在塬梁》。
梁:为什么?
阎:它的小说味更足一些。
梁:最不满意的呢?
阎:是在《当代》杂志上的《婚幻》,后来组合长篇出书时叫《一曲民间的婚姻弹唱》。
梁:这部长篇就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感狱》?
阎:对。应该说它不是一部完美的长篇。
梁:但作为“瑶沟系列”的中篇,它们还是非常成功的。“瑶沟系列”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声誉,你认为它们成功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阎:那就是一个文学成功的年代。从1978年到80年代末,文学统治了中国人的整个精神生活。很庆幸,那个时候我搭上了末班车。《瑶沟人的梦》、《瑶沟的日头》等作品写得笨、实,但非常亲切、质朴,是对现实生活感受的真实描述,普通百姓喜欢看,尤其是从农村走出来的青年人特别喜欢。我的大部分读者群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但是现在,要想回头再写那样质朴、温的小说,怕是已经回不去了。过去了那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你可能会写出那样的感受、感,但写不出那样质朴的味道了。你会现那时候的小说语幼稚、结构传统、叙述直白,但它好看、动人。反过来说,现在写的小说,似乎哪一方面都有些进步了,感却没有那么质朴、纯净了。“瑶沟系列”可能是我所有小说中与日常生活经验最直接相通的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