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宁教我负天下人”(4)
有的人认为对曹操的赞誉偏高。***先,曹操有屠杀百姓的暴行,公元193年,曹操借替父亲曹嵩报仇,曾经血洗徐州和从雍、凉逃难来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屠杀的黎民达到几十万之多,“泗水流之不畅”(《后汉书?陶谦传》),足见当时杀人场面之惨烈。这件事暴露了曹操内心深处的凶残。曹操也有镇压农民起义军的罪行,他的双手沾满了黄巾军的鲜血。
其次,曹操个人作风也有很大问题,曹操这个人非常好色,虽然圣人有“食色性也”的高妙论调,但曹操为了女人确实到了疯狂的地步。征战张绣时霸占其婶母,打吕布时强占其部将秦宜禄的夫人。虽然不是很坏,可在道德问题上,是应该予以谴责的。
最后,曹操为了自己的权力,“挟天子以令诸侯”,屠杀了许多文臣武将。孔融、杨修、崔琰等对曹操有极大贡献的手下也尽死其手,验证了封建统治者能为我所用留之,不用则杀之的恶劣作风。
评论历史人物,应当从有关的可靠记述中归纳出居于主流的东西,从而得出确切的结论。不仅要把这一人物与他同时的人相比较,也要放在历史的长河中与同一类型的人相比较,这样便不难估计其在各方面的价值,以确定其历史作用。比如曹操的忠与奸的问题,我们在前面已经作过分析,曹魏政权是曹操在农民起义的影响下,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当时尺土一民,皆非汉有,汉朝还有什么可供曹操篡夺呢?曹操确实是玩弄了一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但这样做,还是为汉朝延长了二十余年的名义上的国祚。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其政治上的压力与内部矛盾的激化程度是其他如同刘备、孙权等诸侯无法想象的。曹操在特定的环境下作出的决定既有残忍的一面又有无奈的一面。钟嵘说:“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
假若操是奸臣的话,那么,二袁、刘表、刘备、孙权……谁是忠臣呢?如果找不出一个能维护汉政权的忠臣来,还能说操是奸臣吗?至于曹操对人是否奸诈,专门损人利己呢?传说中曹操所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话是否真实呢?据《三国志》卷一《武帝纪》注引《魏书》:“太祖以卓终必覆败,遂不就拜,逃归乡里,从数骑过故人成皋吕伯奢,伯奢不在,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取马及物,太祖手刃击杀数人。”《武帝纪》注又引《世语》:“太祖过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手剑夜杀八人而去。”《武帝纪》注又引孙盛《杂记》:“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遂行。”
根据《魏书》的说法,操杀人系于被劫之后,这种杀人,不能说是负人,而只是惩罚歹徒的行为。《杂记》所说操夜杀人,乃是怕别人杀害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这还可以说是“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行为。但操过后,还是很快就感到悽怆伤怀,说明这次杀人是属于误会,并非操本性即安于做负人之事。而且,“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之语,只见于此书,其他二书均未道及。可知这话是不可靠的。
从当时实际况论,操恐惧出奔,方逃命之不暇,安能轻易做杀人惹祸之事?他当时如畏人图己,就应乘人无备时逃走,何必杀人以增罪累而稽行期?以上三书所记大相径庭,陈寿既不采用,裴注虽引出,但未置评,仅备遗闻。所以我们不宜视之为真实材料,与其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远不如从操许多比较确凿的行事中寻找答案。
比如陈宫,原来是拥戴操为兖州牧的有功大员,操“待之如赤子”。但后来陈宫趁操东征徐州牧陶谦之际,叛操而迎吕布为兖州牧,使操几遭灭顶之灾。后来陈宫与吕布一起被操擒获,“宫请就刑,操为之泣涕”,颇有故人依恋之。宫死后,“操召养其母终其身,嫁其女,抚视其家,皆厚于初”。又如建安十九年,蒯越病死前,托操照料其家,操报书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孤少所举,行之多矣,魂而有灵,亦将闻孤此也。”可见操对死者的嘱托,并无背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