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洛神赋（3）

“也是，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应翰林死亡的真相，得再看一眼蔡县主那幅洛神图画！”东玉卷着额前黄毛：“你有摩本吧！“

蜉蝣对东玉叽咕一笑：“那是当然！”

东玉笑道：“快拿来看看……!”

蜉蝣满面古灵精怪，眼珠一转道：“那你得先让我看看你那骨刀。“

蜉蝣满心认为东玉的幻觉了，可听离得近的同袍依稀称是，连龙胆也说的确如此……

人的手怎么可能都没了又长出来，还变成刀……

东玉大方地摘下佩刀递过去,傲然道：“我老早就跟你们讲过了嘛，我不是人……！”

蜉蝣手摸那骨刀，刀柄已被东玉用皮带细细缠结，整把刀并无护手与刀鄂，质地非金非银，触感特异润滑，可刀身却极为锋利。

蜉蝣信手挥了几下，竟极为轻便灵巧，东玉拔下自己一根发丝弹向刀锋，竟吹毛可断。

东玉得意道：“我乃是神！”

“当真是你的拳头里长出来的？”此时蜉蝣说话已带了三分信服。

东玉不屑地“切”了一声。

蜉蝣嘻嘻笑道：“那这把刀有名儿吗？“

东玉洋洋得意道：“永世渴血魔！”

“永世还渴血？”蜉蝣“噫”了一声：“这名字起得这么邪乎，还那么长啊……还真不像是人给取的名啊！”

东玉板着脸看向蜉蝣：“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骂我？”

忽然，厚重的棉布帘子被掀开，冰冷的风雪卷滚着涌进暖屋，紧跟着，

辛追裹着大氅闪了进来：“都立春了，这雪下得……呀，不是人的也在，正好，有件交关任务交把侬！“

蜉蝣赶紧迎辛追进来，拎起炉子上的茶壶，倒了茶水为辛追奉上：“师父，关于空镜教余孽，我们正要向您禀报！“

“你们俩说的，我方才在窗外溜耳听了几句，横竖二圣当道，先不着急，本座也有件交关任务交把侬两个！“辛追接下茶杯，抿了一口，说话间，东玉从火炭里夹了三个土豆，一人分了一个，辛追隔着袖子接下，一边剥皮一边笑说：“过几日，吴王便要离京，太后特命内卫护送回吴，以示恩宠，上边钦点冻肉入列护送队！“

东玉怔怔地看着辛追，慢慢裂嘴露着大牙，激动地狞笑起来：“我终于也可出长安执行任务了……?”

“瞧你那点出息，你现在也是校尉了，怎么的也得出去见见世面了呀！”辛追横了个白眼，扭头对蜉蝣道：“给她多包几瓶药，免得发病，丢了我断金堂的脸。”

蜉蝣躬身称是。东玉大声欢叫着：“96得令！“

说罢便咧着笑脸回屋收拾家什，准备她期待已久的旅行，且将空镜教和陈虹一案放下。

蜉蝣满目艳羡地目着东玉掀帘子出去，不由巧声道：“那师傅我也……!”

“侬另有要务，即刻你随我去趟西域。“

且说内卫的本职工作是保卫京稷，监察百官，查探民间，行事多以隐秘身份

为主，极少数可以真实身份行走人间，护送朝庭要员为其中一项，此时内卫多与仪仗队，

翌日，96号东玉穿上了用于迎宾的官制礼袍，那闪缎礼袍红黑相间，长袍下摆的补子绣着凌厉的仙鹤，肩头、腰间和小臂护袖上皆配以逞亮的虎头铜饰，轻便的乌纱官帽仰天插了耀眼的孔雀翎翅，虽不如戏台上那般夸张，东玉也觉得新鲜极了，又兼前阵子同于靖虎解开心中的郁解，心情如三月春风。

丹凤门外，太后携天子共同送别吴王，可是天子却特地授张瑞年一礼部闲职，命其长留京中，大伙都明白，张瑞年是作为质子留在京城了。

东玉也第一次见到了吴王本人，长须美髯，面容白净，眼神温和恭顺，透着睿智和警醒。他的下首正是大名鼎鼎的君氏这一任家主，齐放，字仲书。

东玉贪看那齐放，却见他岁至中年样貌，玄色武袍外罩江南特有的软甲，称得身姿更为矫健挺拔，握着缰绳的右手小指带着一只镶金补的五彩斑斓戒，有人传说是旧主君莫问所赠，又有人说是爱妻青媚-也就是前任内卫统领使小青王所赠。

齐仲书面有深深的疤痕，却难掩原本的俊朗，历经残酷无情的岁月，税利的眼神中沉淀着无穷的智慧和沉稳。

众内卫因其为前任内卫统领使的御赐夫君，又是君氏暗人的创立者，还兼吴王府的护卫顾问，总之难得的心口如

一，极致恭敬。唯有东玉跃跃欲试，想上前与之交待墨先生那重要的口信。好在被龙胆及时劝阻。

东玉想从长安到东吴，路途遥远，队伍又绵延可达数里。有的是机会，便安心列队。

且说，太后将柳枝递于吴王，礼袍声中，吴王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东玉等二十个从内卫中选拔出来的专属护卫跟在吴王华丽而高大的轿撵后面，轿撵外围是齐放所率的二十个吴地高手。而最最前端的乃是天子亲赐的龙禁卫仪仗队。

东玉看自己的同袍，多是相熟的东西两营队友，忽觉寒流裘来，却见正是最最厌恶的冰棱，冰棱淡扫东玉一眼：“怎么，师妹见到我很惊喜吗？”

东玉板着脸作了个揖，便策马往前而去，冰棱正要跟去，龙胆已及时挡住他，冷冷道：“见过师兄。”

东玉这便来到头前，又看到一个熟面孔，原来那龙禁卫仪仗队的队长竟是沈金鳞。沈金鳞一马当先，见到东玉殊无异色，想是早就知道，含笑昂首让出位置，东玉见那讨厌的冰棱并未跟上，便放心和沈金鳞同东玉并驾齐驱。

沈金鳞含笑致意道：“东校尉一向可好！”

东玉不自觉地溜眼四顾，却并没有发现天子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吴王轿撵上，忽觉有严厉的视线传来，原来是一旁护卫的齐放，东玉便垂眸移开目光，昂首看向前方。

“沈将军一向可好！”东玉无

奈的客套，有心想问天子是不是痊愈了，可身后耳目众多，又兼那日天子所言太过诛心，便收回满腔话语。

那沈金鳞似是满心期待她接下去的话语，见状便垂下失落的眼眸。当下一路无言地过了几日。

转眼，这便行至饶州境内，当夜吴王一行在驿站下塌。

高居三楼的吴王，悄声问左右：“那领头的女内卫可是传说中雪夜杀之变的首功千人斩？“

左右耳目称是，齐放早早将东玉的情报，包括年初二在山吕幽中与张言美的对答，呈与吴王阅毕。

烛火昏暗，吴王皱眉在齐放手中打着暗语：“太后可是打算派这队内卫来暗杀本王？”

齐放轻摇头，答道：“虎毒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