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铁路与政争李鸿章修铁路(1)(1)

1.铁路与政争李鸿章修铁路(1)(1)

直到今天,铁路对一个国家的国计民生仍有重要意义,在一百多年前,其意义之重要更不待。***但是,修建铁路在近代中国引起的反对却最强烈,争论时间也最长。

姓“君”还是姓“共”

洋务派造炮造船,当然知道修建铁路的重要,所以从19世纪70年代起就不断提出修建铁路的主张。1872年,俄国出兵侵占我国伊犁,李鸿章借机提出改“土车为铁路”的主张,指出俄国侵占伊犁,“我军万难远役”,如果不修铁路,新疆等西北边境就无法运兵。而且不仅俄国想侵占西北,英国同样垂涎云南、四川,如果中国自己开采煤矿、修建铁路,则列强将有所收敛,而中国“三军必皆踊跃”,否则,中国将面临更加紧迫的局面。但这种完全符合实际的救时之策,在当时却遭到一片反对,据说“闻此议者,鲜不咋舌”,皆视为骇人听闻之论。1874年,日本派兵侵略我国台湾,海疆告急,李鸿章又乘机提出修建铁路的主张。这年年底,他奉召进京见恭亲王奕时,力陈中国修建铁路的重要,并请先造清江浦到北京的铁路,以便南北交通。奕向来支持洋务运动,当然同意李鸿章的观点,但他深知修铁路将会遇到顽固派的强烈反对,恐难实行,所以对李鸿章说此事“无人敢主持”。李鸿章仍不甘心,希望他有机会劝说慈禧、慈安,但奕回答说“两宫亦不能定此大计”,由此可见修铁路的阻力之大。而李鸿章便不再直接谈此问题,转而不断策动他人提修路建议。

1876年,丁日昌担任福建巡抚后,李鸿章要他上疏建因台湾远离大陆,只有修铁路、架电线才能血脉畅通,才可以防外安内,不然列强总会对台湾垂涎三尺。1877年,清廷表示同意丁日昌所请,但此事却因经费短缺而中止。转眼几年过去,到1880年,中俄伊犁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加紧张,两国之间的大规模军事冲突一触即,运兵成为重要问题。在这军紧急时刻,淮军将领刘铭传应召进京,就防务问题提供对策。到京后,刘在李鸿章的授意下上《筹造铁路以图自强折》,正式提出修建铁路的主张,并认为这是自强的关节点。刘折中具体提出应修从北京分别到清江浦、汉口、盛京、甘肃这四条铁路。但由于经费紧张,不可能四路并举,建议先修清江浦到北京线。局势的演变和刘折的充分论证,使清廷再也不能不为所动,命令分任北洋大臣和南洋大臣的李鸿章、刘坤一就此表意见。

历史的裂缝铁路与政争修建铁路是李鸿章的一贯主张,而刘折本就是他的授意,所以他立即洋洋洒洒地写了《妥议铁路事宜折》,约四千,将压了几年的想法一吐而出。他知道反对修建铁路的最大阻力是“道义”、“传统”、“祖宗成法”,所以他先必须进行“意识形态自卫”或“意识形态证明”,论证现在修建铁路与中国古代圣人刳木为舟、剡木为楫、服牛乘马、引重致远本质一样,目的都是以济不通、以利天下。针对顽固派一贯坚持的理论,认为机器是败坏人心的“奇技淫巧”,他强调机器能使“人心由拙而巧,器用由朴而精,风尚由分而合”,而且,“此天地自然之大势,非智力所能强遏也”。然后,他再概述国际局势,强调铁路在列强兴起、强盛中的作用。从国际形势再说到中国面临的险境,自然引申出修建铁路的“九利”。对这“九利”,他不吝文字,详细陈说,以期打动朝廷。具体的修路方案,他完全赞成刘铭传的主张(其实,刘的方案本就是他的方案),先修清江浦到北京线。他当然明白,朝廷必然会担心修路经费和主权问题,所以直陈由于所需资金庞大,无论是官还是商,都难以凑集,只能向洋人借债。但他强调,在借洋债时必须在合同中讲明一切招工、采购材料及铁路经营等事,都“由我自主,借债之人毋得过问”,而且还规定不许洋人附股,强调与海关无涉,由日后铁路所收之利归还借款。

然而,顽固派的反对更强烈,力量也更强大。有人上奏指责说:“观该二臣筹划措置之迹,似为外国谋,非为我朝谋也……人臣从政,一旦欲变历代帝王及本朝列圣体国经野之法制,岂可轻易纵诞若此!”还有人上奏说铁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是惊动山神、龙王的不祥之物,会惹怒神灵,招来巨大灾难……顽固派根本不从“技术”层面反驳洋务派,而是将是否应当修铁路这种技术问题提升到道德层面,从道德上否定修铁路,使主张修铁路者居于“不道德”的“道德劣势”。对铁路,也要问一问是姓“君(主)”还是姓“共(和)”,对什么器物都要问“姓”什么的“性质”之争,将技术问题道德化、意识形态化,也可说是中国的悠久传统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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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裂缝(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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