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茧 蜕变

第八章 破茧 蜕变

二夫人又唉唉凄凄地叫了许久,始终不见李昂动容,李蝶兰恨恨地瞪着烙芙,似乎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烙芙本来想暂时放过她们母女,但被李蝶兰这么一看,忽然有了恶作剧心理,她不劝说李昂去扶,却故意高声叫道:“所有的人都过来,二夫人跌倒了许久也没个人扶,你们是不是都活腻了?”

那些仆人们被烙芙的叫声吸引过来,却因为李昂刚才下的命令踌躇不前,想来这个二夫人这种性子也是不得人心,没有人为了她去违抗李昂,烙芙估计不会有人上来扶她,更甚者笑出了声,二夫人为人刻薄,府里下人都没少吃苦头,如今看到她如此狼狈,心里也终于像是出了口气。

李蝶兰刚才宁愿让二夫人再地上瘫着也不叫唤,也是不想伤了自己的脸面,如今烙芙却引来一大批下人,她是又惊又气又急,索性一跺脚,离开了,烙芙有些惊诧,李蝶兰居然能对母亲的惨状视而不见,径自离开,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敛了敛神,对外说道:“你们还不快来将二夫人抬下去?”

烙芙话音一落,还是无人上前,她不禁有些急,二夫人在这里叫唤了许久,李昂不知道要找她说什么,这样耽误下去,她也不好向他提及要和李昨出去的事。

“都聋了吗?大小姐说的话你们都没人听见?”

不知何时李昂已经站在烙芙身后,面上不带一丝表,这才有人上前将二夫人抬走,烙芙短暂失神便知道李昂的用意,他居然在用侧室的脸面在给她立威?相信经此一事后,家中便无人敢再轻视她了,只是,李昂为何会忽然如此重视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愧疚,为了崔氏?以她这几天来对他的了解,绝无可能?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只是她身上还有什么可让他利用的?

下人们抬开二夫人,凄凄哀哀的叫声渐行渐远,夏香走过来掩上门,乖巧地在门外候着,李昂依旧是一副面无表的样子,空气似乎凝固了,烙芙心中计较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昂似乎依旧没有先开口的打算,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淡淡荷的香气,弥漫在小阁楼的每个角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伫立着,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闻一声叹息。

烙芙扬起嘴角,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要开口了吗?她抬手梳理了被风吹乱的刘海,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你,有没有怨过爹?”

烙芙老实地回答:“我不怨。”

她当然不会怨他,反而有些感激他,就是因为他,她才有熟悉这个古代环境的时间,但真正的李蝶芙究竟怨不怨他,她也无从知道,李昂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他端详着烙芙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不愿,或者别的什么绪,但他失望了,她的眼神一片澄清,明亮地不染一丝尘埃。

“好,好,好……

李昂一连说了三个好,但又没了下文,似乎是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一时间静默无声,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烙芙无地叹息,这老头到底要说什么啊,就不能干脆些吗?她站得脚都酸了,她恨不得将李昂的嘴撬开,让他一次性将话说完,然后赶快打走,但李昂似乎再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悠闲地打量着房间来,就在烙芙实在忍无可忍想下“逐客令”时,李昂忽然朝书桌走去,桌上,是半摊开的竹简,上面的墨迹未干的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重湖叠谳清嘉,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

嬉嬉钓叟莲娃。

“这是何人所书?”李昂爱不释手的将竹简读了又读,捧在手中舍不得放下,好久才回头问道。

烙芙一愣,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手中的竹简,她是个盗墓者,曾经研究过些许秦朝书法,刚才一时起了兴致,随手就写下柳永的词,没想到李昂会感兴趣。

“这是我一时无聊写下的。”

“你写的?”李昂简直匪夷所思,他将竹简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似乎还是不能相信,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烙芙刚才对自我的称呼不是女儿,而是“我”。

过了许久,李昂才收起面上的喜爱,他将竹简收进袖中,拢起,又恢复了些许威严的样子,他渡步到烙芙面前,说道:“后日,你表哥会回来,你,好好准备,可不许失了脸面。”

表哥?什么东西?烙芙云里雾里地听着,李昂已经向门口走去。

“我的竹简……?”

烙芙见李昂就要推开房门,急着想说她明日要出门的事,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李昂老脸似乎红了红,他用力咳了咳,然后才说:“这字写得不好,为父带回批阅,你,还有何事?”

“我想明日去庙里上香。”

李昂没有犹豫,很快地点了点头,又补充说:“让李总管调两个得力的下人一起去,免得到时遇到麻烦。”

“让李昨去吧!”烙芙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李昂回过头,面色青白,看得出事有些怒了,烙芙反应过来,李蝶芙与李昨的事曾经众所共睹,相必李昂也有所耳闻,如今她提出这个要求,到时传出大小姐与下人缘未了,不是往他脸上打耳光么?将这点想得通透,烙芙脸色也不好,却又不得不解释道:“爹,我知道分寸。”

李昂顿了顿,似乎又叹了叹,语气里带了些无奈:“那就把他带去吧,日落之前回来。”

说完,脚步再不做停留,推开门就走,烙芙这才在椅上坐下,捶了捶酸麻的小腿,想起李昂说起的那个表哥,想想李昂居然单独与她处了一个时辰,似乎只为讲这么一件事,说明这个表哥来头不小,但为什么要她好好准备?她不是该好好准备“嫁”给樊家傻子吗?怎么又冒出一个表哥来了?

这时夏香走了进来,她倒了一杯水递给烙芙,然后又飞快地退到一边,将头埋在领口,烙芙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然后问道:“夏香,你知道后天要来的是谁?”

“后天?”夏香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然后又迅速地把头埋下去,想了想才回答:“奴婢不知,但是前些日子听说,大将军就要来了。”

“大将军?”烙芙迷惘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没想到李家这平平凡凡的商户会与什么大将军扯上关系,只是这大将军到底会不会是李昂所说的那个表哥?想来想去也毫无头绪,烙芙挥挥手将这恼人的事挥开。

“你收拾一下,叫李昨准备辆马车,明日一同出去,就说是我吩咐的。”

烙芙丢下这一句话就要出门,夏香却担忧地叫了起来:“小姐,你要与他一同出去,老爷,老爷他会……而且小姐你还有禁足令……”

夏香的话断断续续,烙芙知道她的意思,她立在门口,有些啼笑皆非,这小丫头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如果没有李昂的允许,她只怕连大门都出不去,又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备马车?

“老爷已经允了,你只管去准备,其他的事不用多管。”烙芙无奈只好走回去,拍了拍夏香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地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老爷允了?”夏香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脸上的表又担忧转向迷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

“夏香……”

烙芙仰天拍头,有些无语,她扳过夏香的肩膀,面上带着笑,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霸气:“只要我想做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你要记住,永远记住。”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阳光在她的身上镀下一层光晕,风吹起她的长裙,衣袂飘然,夏香再没有语,只是失神地看着,直到那个背影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她脑中反反复复响起的是那句“只要我想做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这一句话在她心里掀起一股惊涛骇浪,她无法用语描述她那时是怎样的震惊,只觉得自家小姐自从溺水醒来之后的一举一动简直另人匪夷所思,随心所欲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明明温柔随和却让人感觉难以接近,谁来告诉她,眼前的站着的还是那个一向娇柔懦弱的小姐吗?为什么她给人的感觉是那样陌生!那样强大!那样遥不可及!夏香甚至有种预感,整个李府就像一个牢笼,而眼前的这个小姐强大地有足够的力量冲出这个牢笼,然后展翅高飞,飞到她、飞到这里任何一个人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

在很多年以后,当烙芙再次出现在夏香面前,已经物是人非,而预感也变为现实,烙芙站在的咸阳城楼上,俯视着她的臣民,所有的人在她脚下顶礼膜拜,那样的尊贵,那样的气势,是夏香直到死也忘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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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秦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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