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苦涩难言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苦涩难言

“听说云野州顶住了叛军长达两个月的围攻,真是难能可贵。”拓跋启的眼睛望向4周。

沿途荒凉的景象令他感到诧异,现在正值春天,本该是牧民们游牧的好时节,然而曾经莺飞草长的景象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烧焦的原野和倒塌的房舍。沿途曾经欣欣向荣的村落现如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大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1切都变了,黎烁心想,潘6奚的叛乱给北方带来重创,若想回到昔日的模样,估计要付出数十年的努力才行。

“你方才在楼罗面前的表现不卑不亢,令老夫刮目相看……”

拓跋启话还没有说完,黎烁就听到1声痛苦的闷哼,当他转头看向拓跋启时,发现他已经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沉重地摔倒在地。

“王爷!”黎烁立即翻身下马,跑上前去搀扶拓跋启——他的左臂中了1箭。

前方的队5顿时乱作1团,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向4周张望。不远处传来凄厉地叫喊声,斛律邪和斛律显将1个年轻士兵押了过来。

“是他放的箭!”斛律显用力踹他的小腿,士兵立即跪倒在地。

黎烁看1眼这个士兵长有红色面疱的瘦削的脸,猜测他不过十78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人通常都是火气旺盛。

“王爷,您没事吧?”斛律邪看1眼箭矢,箭头已经深深没入他的臂膀,应该插入的很深。

“为何要放冷箭害秦王?!”斛律显按压着士兵的脖颈大声质问。他臂膀上的肌肉如猛虎1般,只要轻轻1拧就能将那人的脖颈拧断。

“他在景州信誓旦旦地向百姓保证,说我们已经安全了,可以回家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却将楼罗人招来。”

士兵被他按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我的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1个妹妹全都被楼罗虏去了漠北!母亲在前往漠北的路上还被那群禽兽鞭打致死!”

他用尽全力嚎哭着控诉,“只恨我的箭没有射中他的黑心。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他,为家人报仇!”

拓跋启的表情异常痛苦,额头上渗出1层密密麻麻的汗珠,黎烁看得出让他的痛苦的不止是源于箭伤。

“王爷,”黎烁搀着他另1只手臂,“距离军府还有2十里路。还好我们准备了1辆简易的马车。我把您扶去车里。”

“不要伤害……”拓跋启嘴唇发白,微微颤抖,“不要伤害放箭之人。”

“把他给我绑起来,带回军府审问!”黎烁意识到这个士兵所言非虚,内心更加疑惑起来。

斥候早已快马加鞭将拓跋启受伤的消息送到府内。

敖卫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慕容圭将整个刺史府里治疗外伤最为拿手的医官叫来,时刻准备为秦王拔箭疗伤。

车队直到傍晚才抵达刺史府。敖卫第1个飞奔过去,跟斛律邪1起将拓跋启搀入府内。

“王爷,您安全了。”敖卫心疼的趴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拓跋启,“都怪属下没能随时随地跟在您的身边保护您!”

拓跋启很想跟敖卫说些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他丧失了意志,1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我们都先出去,让医官为王爷拔箭疗伤。敖将军,你就留在这里服侍吧。”慕容圭命令道。

“舅父。”黎烁给慕容圭1个眼色示意,与他1同走出门去。趁着这个间隙,他将1路发生的事情151十地告诉了慕容圭。

“真是没想到,秦王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来到我们这里。”慕容圭坐在胡床上,神色焦虑,“得速速派人前往高东丽处送信,将实情告诉他。”

“那大邑那边……”黎烁不安地问。

“大邑那边由高东丽决定如何处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恐怕朝廷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皇上允许王爷回去也会给予他惩处。”

“这不是你我2人能左右的事,”慕容圭摸着胡须思考1番,“对了,那个刺客身在何处?”

“我已经令人将他控制起来严加看管,舅父要审问他吗?”

“没什么好审的。待秦王的伤势好1些再说吧。”慕容圭压低声音道。

“是,舅父。”

“刺史大人,黎将军。”医官走了进来,“已经为王爷拔了箭。伤口很深,属下为他涂了麻药,现在王爷已经睡了。”

“这么快,”慕容圭站起身来,“王爷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身体其他地方没有大碍吧?”

“属下都检查过了,除了腿部和手部有些外伤之外,没有大碍。最近这段时日他都需要静养,属下会按时为他换药的。”

“好,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慕容圭摆了摆手。

“是,大人。”医官带着他的药箱步出府外。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拓跋启几乎都在昏睡中度过,敖卫1直陪在他身边,在他清醒之时陪他说话,喂他喝下1些米粥。

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他的伤口恢复的极慢,期间还发了几次高热,把敖卫吓得不轻。

慕容圭去看过他几次,但由于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只能嘱咐他好好养伤,没有谈及任何政务。直到过了整整1周的时间,拓跋启的精神总算好了1些,才令人将慕容圭他们召唤进来。

“王爷,您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慕容圭手中提着1壶鹤觞,“要不要来上1杯佳酿?”

“老夫的确好久没有喝过大夏国的佳酿了,快为我倒上1杯。”拓跋启顿时来了精神。

黎烁赶忙将酒给大家斟上。

“单是闻到这股香味,老夫就觉得心中舒畅。”拓跋启端起酒杯,苦涩的面容露出1丝笑容,“来,为了我们的团聚,饮下此杯!”

“为了我们的团聚!”慕容圭举杯附和。

“你们心中有何疑问都尽管问吧。”饮下1口酒后,拓跋启放下杯子咂咂嘴巴说道。

慕容圭与黎烁相互交换1个眼神,谁都没有开口。

“既然你们不肯问,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们。”拓跋启将背靠在软垫上凝视着他们,最终缓缓地说道,“景州那个4处招摇蒙骗百姓入城之人不是老夫。”

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拓跋启。黎烁将酒杯再次斟满。

“那为何……”慕容圭不知如何发问。

“为何他们口口声声地说是老夫所为是吗?”拓跋启深深地嗅着鹤觞的味道,“这就是楼罗的狡猾之处。他们找来1个身形与我相像之人,让他坐在我的朱漆卧车之中招摇过市。

不要说那些景州百姓,就连景州的官员又有几个是真正认得老夫的?恐怕对他们来说,那辆朱漆卧车就足以代表老夫了。”

“原来如此。”慕容圭长叹1声,“大人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承受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委屈,这真是……真是太不公平了!”

“只怕即便是王爷做出澄清,世人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要知道人们总是乐于相信那些充满阴谋和险恶的故事,以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黎烁悲观地分析道。

“那些草民的看法倒是不重要。怕就怕连皇上都不再信任王爷。这样即便王爷回到京城,恐怕也难以自我辩白。”

敖卫知道拓跋启1心想要返回朝堂,可是景州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这个武人都意识到返回朝堂不1定是正确的选择。

“皇上向来都不信任老夫。”拓跋启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他在朝堂上对老夫表现出的尊重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老夫不蠢,都看得清楚。”

原来他1直都清楚自己的处境,黎烁在心中感叹,清楚自己的处境却无力改变,这才是真正的悲哀。1个堂堂的王爷都如此无能为力,我们芸芸众生岂不是更加无奈?

“王爷言重了,”慕容圭尴尬地笑了笑,“皇上怎会不信任您呢?您可是他的皇叔啊。您不在朝堂的这段时日里,想必皇上已经意识到您是多么的不可或缺。”

“不管皇上怎么看待老夫,老夫都是要回去的。”拓跋启抿1口酒,似乎所有的1切都不过是小事1桩。

“幸好那人伤到的是我的左臂。你们给我取笔墨来,我要亲自给陛下写信,讲明实情。”

“对了,那个对大人放冷箭该如何处置?”黎烁问。

“当然是要将他大卸8块!”敖卫咬牙切齿地说。

“把他放了吧。”拓跋启语气平和,“他的1家遭受如此劫难,若是将他杀了,老夫于心不忍。再说了,他并未伤及老夫的性命,放了吧。”

“王爷!”敖卫坚持道,“您这是助长了刺客的气焰!”

“生死有命。若是老夫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苍天自然会收了我,不是1个区区刺客能左右的。”笔墨已经被放到了他面前的凭几上,“好了,把这壶酒留下,你们都去忙吧,老夫写完信之后也要歇息了。”

“报告刺史大人!”斛律苍兰头上戴1块藏蓝色的抹额闯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慕容圭问道。

“收到征北大将军的消息,他说要亲自前来云野州巡视,总共带了5百人马,已经在路上了,3天之后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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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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