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空见性（十一）

请问？

你是如何理解「习惯」这个词的？又是如何理解？与它意思相近的衍生词「习气」的呢？

我相信……

当谈及到这个问题，许多人基于着不同的因果背景，都会有着自己的一番认识。

甚至，这之中不乏有人会自信的认为，他们已经完全理解了「习惯」与「习气」的真意，以及词汇背后所涵盖的一切。

只是。

因为某种原因的关系，这里似乎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实际上，「习气」这个词，有时候与「数学」这个词很像。

了解四则运算，能够应付日常生活的小学生，与可以体会到数学美感，从事相关领域的巅峰学者，其实都可以表示自己明白什么是「数学」，只是他们所理解的数学，可能不见得完全相同。

又好像，我很容易理解：经常吸烟是一种习惯，喜欢喝酒也是一种习惯。

但我们是否能说的清楚？

吃饭睡觉、生老病死、万物运行之中？「习气」这种东西，到底产生着哪些影响与作用？

……

随着池塘上，快速流动的空间画面，渐渐缓慢了下来。

一间面积少说不下二十多平米的书房内景，呈现在了「赵凡」的视线之中。

不过，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

用「书房」这个概念，来形容这个屋子，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虽说房间内体积最大的家具，是一处铺满整个墙壁的开放式书架，但这书架上所陈列的东西，却大多数与书籍无关。

其中，有大大小小的游戏摆件，也有形形色色的卡通模型，不过，相对比较显眼的，应该是位于最中央位置的一排八九个奖杯，从左到右分别是：

xxx0年，全国「英雄荣耀」电子竞技职业联赛（亚军）。

xxx1年，全国「英雄荣耀」电子竞技职业联赛（冠军）。

xxx1年，世界「英雄荣耀」全球总决赛（冠军）。

xxx2年，全国「英雄荣耀」电子竞技职业联赛（亚军）。

xxx2年，世界「英雄荣耀」全球总决赛（冠军）。

xxx3年……

……

“……怎么样？……怎么样？这波绝地翻盘，就问你们过不过瘾？爽不爽？……”：房间内，一个情绪颇为激动的男声，畅快说道。

“……让我看看啊……还有六万兄弟姐妹在我的直播间呐？……谢谢大家，这么晚了，还在观看我的直播，感谢大家的点赞与小礼物……当然啦，还要感谢火龙哥、段强哥、欣欣姐……今晚为我的礼物心愿单，给予的大力支持！……”。

刚刚结束了一场，非常紧张刺激的线上游戏，一名留着板寸发型的年轻男子，放下了手上的平板电脑。

随后，他一边看着前方电脑屏幕上的直播数据，一边用他那极具亲和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与直播间的观众们，表达了一些感谢之词。

当时钟指针，指向了晚上23点15分。

他转而开口说道：“……那今天的时间就不早了，你们的主播阿松，就先下播睡觉了……各位观众老爷也早点休息……明晚二十点到二十三点，我们继续相约在直播间，不见不散……让阿松继续为大家带来「英雄荣耀」的顶级对决……”。

……

当池塘上的景象视角，随着「阿松」关闭各种直播设备，起身来到客厅。

「赵凡」再次看到了那个名叫「慧珺」的年轻妈妈。

只不过，相较于在上一个情景片段中出现过的母子，如今画面里的「小宇轩」，已然能够独立行走，并说出不少完整的话语，显然长大了不少。

而此时，这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正蹲在地上，推着一个玩具小汽车，嘴里发出类似于汽车马达的声音：“……嘟嘟嘟……小汽车来咯……嘟嘟嘟……”。

见到妻子和孩子还没有休息。

拿着水杯，正准备在饮水器上接些水喝的「阿松」随口说道：“……都这么晚了？「小宇轩」怎么还没有睡啊？……”。

听到这话。

年轻妈妈有些无奈的，从沙发上起身说道：“……谁知道呢？……今天咱家这娃的精神头好像特别好……完全哄不睡……那索性就让他再玩会，反正明天是周末，也不打紧……”。

“……对了，松哥……你饿了吗？要不你来看会孩子，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宵夜？……”。

几口纯净水喝下肚。

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年轻男子一边朝着客厅沙发方向走去，一边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不用做了……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运动量……就是天天坐着打打游戏……”。

“……这不？肚腩好像都比以前大了，所以……晚上还是少吃点……”。

这时，许是听到了妈妈与爸爸的对话。

原本还比较专心玩玩具的「小宇轩」，转头放下手中的小汽车，起身带着一股小孩子特有的走路晃悠劲，一边向年轻男子走去，一边嘴里喊着：“……爸爸……爸爸……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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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一幕，像是生怕自己的儿子摔倒一样。

「阿松」连忙将水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顺势抱起儿子，宠溺的逗弄道：“……儿子，我的好儿子……这么想爸爸啊？……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就这么想我啊？……真是我的臭宝儿子……哈哈……”。

……

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玩抱在了一起。

年轻的女人，也没有了要再坐回沙发的意思，她一面向厨房走去，一面笑着说道：“……那行吧……你先陪儿子玩会，我去厨房给你洗点水果，补充下维生素……”。

对此，年轻的男人没有再拒绝什么，而是彻底与孩子玩闹在了一起：

“……宇轩？爸爸给你新买的小汽车，好不好玩？……”。

“……好玩……可是……可是没有爸爸好玩……”。

“……什么叫没有爸爸好玩啊？……这个逻辑可不对，应该是，没有和爸爸在一起时好玩……来，跟爸爸再说一遍：没有和爸爸在一起时好玩……”。

“……嗯……没有和爸爸在一起时好玩……好玩……”。

……

然而，随着妻子端着一个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

「阿松」也确实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小宇轩」，好像很容易对低幼的玩具失去兴趣。

于是，在刚才直播时的兴奋劲，尚未消退的驱使下，一个新奇的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中萌生了出来。

只见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抱着儿子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笑着说道：“……乖儿子……今天爸爸来教你玩个新东西……看看你聪明的小脑瓜？能玩明白不？”。

说着，年轻男子便打开了手机版本的「英雄荣耀」，想看看自己的儿子，现在能不能玩明白这个游戏。

……

英雄荣耀。

是一款5V5的实时对战类游戏，玩家通过选择扮演一名英雄角色，进入比赛地图，与队友配合对抗另外一方，最终，以哪一方能够率先击破敌方的中央水晶，为判断胜利的条件。

在「赵凡」还在「地球世界」时，这款游戏便已经是享誉全球多年的互联网电子竞技项目了，不仅每年各国都会举办职业联赛，更有一年一度的全球总决赛，将其人气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层面，这款游戏所衍生出的系列生态，几乎支撑起了全球「电竞经济」的一大半份额。

……

只是，在看到老公竟然突发奇想的，想教自己这么小的孩子玩电子游戏。

放下果盘的年轻妈妈，还是颇为担心的说道：“……松哥……小宇轩才多大啊？你现在教他玩这个东西，真的好吗？……对眼睛视力的发育也不好吧……”。

“……再说了，咱家儿子如果不小心沉迷游戏了……以后上学读不进去书，可咋办啊？……”。

不过，相对于老婆的呢喃顾虑。

名叫「阿松」的年轻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边攥着儿子的小手，进行着进入游戏后的操作，一边闲聊道：“……这你就不用担心啦……才多大点事啊，我又不是教他天天玩游戏……我只是想看看，咱家「小宇轩」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说不定？咱家儿子和我一样，还是个电子竞技的天才呢？……”。

听着老公这么一说。

虽然因为传统观念，还是有些顾虑的年轻妈妈，也不再好说些什么。

毕竟，如今一大家子的主要收入，实际上都是来源于老公「阿松」所从事的「电子竞技」行业，无论是比赛也好，直播也罢，他们能在这座大城市落地生根，和电子娱乐行业，的确是分不开关系的。

而这个时候。

只听「阿松」一面进行着一些手机的基础设置，一面和老婆说道：“……以后咱娃上学归上学，能读好书当然好……但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变成一个只知道读书，唯命是从的书呆子……我赚了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让我儿子，以后能够选择他想过的人生嘛？……”。

“……再说了？这社会三百六十行，哪有什么一条路走不通，就必须死翘翘的说法？……你小学毕业就没有再上学了，我也只是上了个高中而已，可我们现在日子，不是一样过的很好嘛？……”。

年轻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将一颗小番茄放入口中，安静的听着。

「阿松」也继续，闲谈般的说着：“……这世界说白了，就是个人情社会，归根结底是人与人的游戏……咱们只要把该搞定的人，搞定了……咱们能够做出来的产品，或者服务，能找到愿意为之买单的客户……就完全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别一天搞的好像，在学校读不好书，一切都像完蛋了一样……那些限制性的思想，不过是孔乙己脱不下来的长衫罢了……”。

“……对了，小花……过段时间，你还是从老家把爹妈接过来，让他们抽空多带带孩子吧……或者？咱们干脆请个保姆？……你也别天天光围着孩子转了……我现在很多生意上的事情，还需要你这个自己人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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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年轻，我再在直播行业、电竞比赛上拼几年……所以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咱们投资的那几个实体店，现在虽说生意不错，但你还是要抽空去看看，若是发现问题，能提早有个预防……”。

“……还有，一些资产配置的事情，你也要参与进来……我最近物色了两个比较可靠的信托基金，到时候，你需要花时间深入的了解一下……后续，你可以报个MBA，或者法律相关的学校进修一下，一些知识，后续都肯定用得着……”。

……

习惯了丈夫多年来的说教。

年轻的「慧珺」也确实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应该为打拼事业的老公，分担一些经营奔波上的压力。

但体谅归体谅，她还是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哎……我说不过你……你说啥就是啥吧……”。

“……行，再过几天，我就回老家和爹妈商量一下，让他们再来帮忙带带孩子……说实话，雇保姆的话，我还是真有点不放心的……松哥，咱们在这里也算是白手起家了，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些事情，没有信得过的人不行……后面，我会着重学一些专业知识，帮你分担打理一些事情的……”。

“……不过……松哥，我都改名，改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老叫我「小花」那个名字啊？……这你在家叫叫还行，以后出门，让别人听到了，怪不好的……”。

可是，一听这话。

靠在沙发上的「阿松」有些不乐意了，他眉头一挑说道：“……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我就觉得「马小花」这个名字挺好的……小花，小花的……叫起来多亲切，多顺口……”。

“……再说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真的没必要在介怀那些，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小屁孩，现在不见得比你过的好……你信不？……说不定啊，那几个小子，如今正因为高考落榜，被他们没素质的父母，实施着家庭暴力呢……对不？……”。

……

“……敌人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全军出击！……”。

随着「英雄荣耀」标准的开局语音提示响起！

年轻的爸爸「阿松」，托着儿子的两只小手，在手机屏幕上一边操作着，一边耐心解释道：“……儿子，你看到了没？这个金黄色的小人，就是你……现在，我们要去和敌人战斗！……使用各种招式，打碎敌人的老家……冲啊！……”。

“……对！对！打这个小兵！……最后一下打死他，可以获得更多的金币奖励……”。

各种招式？

金币奖励？

打碎敌人？

表情有些懵懂的「小宇轩」，对这些概念其实没有太清晰的理解。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和爸爸，拿着小电视一样的东西，操作着屏幕里的小人活动，还是让这个孩子在新奇的体验中，不自觉的全神贯注起来。

只是，虽说「阿松」是这个领域的全国冠军，乃至世界冠军。

但怀里抱着孩子的他，毕竟不是自己直接操作游戏，而是拖着孩子的小手，引导着儿子进行操作，这使得他们控制的游戏角色，并没有展现出什么顶级高手的风采，行动颇为木讷与迟钝。

很快……

进入正式对局的游戏时间，刚过去三分钟。

这对「电竞父子」合体操作的角色，便被两个突然从树丛里窜出的敌方人物，当场击杀在了上路某处。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父亲「阿松」也想借机调侃逗弄一下自己的儿子，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

眼睛静静盯着屏幕的「小宇轩」，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奔溃的大哭起来，哭声异常悲伤痛苦：“……哇哇哇……哇哇哇……爸爸，我死啦……我死啦……呜呜呜……”。

……

这一哭。

不仅让抱着孩子的爸爸「阿松」愣住了，就连沙发另一旁的妈妈「慧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只见父亲根据儿子哭声中所表达的内容，连忙安慰道：“……没事……儿子，你没死，没死……很快就又复活了……”。

随着游戏中，死亡倒计时回归零点。

「阿松」父子所操作的角色，如开局一般，在一道光柱的加持下，重新出现在了己方的复活点。

年轻的爸爸连忙继续说道：“……你看！……小宇轩，你看是不是又活了？……别哭……我们继续玩……”。

然而，原以为在看到游戏角色复活后，自己的儿子会停止哭泣。

可「小宇轩」接下来的反应，却让这对青年父母，陷入到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只见这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在看到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角色，伴随着一道光柱出现在复活点时，他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的更伤心了：“……呜呜呜……不……不是啊……他不是之前的那个我……爸爸……我死了……我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

而这个时候。

眉头蹙起的人，不仅仅是画面中的「阿松」与「慧珺」。

还有，画面之外的灰衣少年。

赵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