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苏暨的名字是他爷爷取的,他爷爷教了半辈子的语文,对暨南大学的汉语言专业情有独钟。
儿子没考上,于是这个愿望就落在了孙子身上。
苏暨好争气的,真的考上了广东省广州市的广州美院,爷爷可高兴了,邮寄去了一箱苏暨最爱吃的云南毒菌子。
对于苏暨高中转学艺术类且没有告知他这件事,苏爷爷表示很生气,每次苏宁来昆明看他他都会气呼呼地询问苏暨在学校过得好不好,还试图从苏宁这里搞到苏暨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所以,安心了,爷爷只是生气你们不和他商量,绝对没有因为你没去读汉语言专业而想一拐杖打死你的哦。”
苏宁四仰八叉地躺在车后座,享受着大外甥的手臂按摩。
作为苏爷爷的老来子,坚信“儿穷养女富养”原则的苏爷爷对她很是宠溺,就连当初考美院摄影专业都是苏宁自己的意愿,对她的话老爷子也愿意多听几句。
“嘿嘿,那等一下就拜托小姨妈多为我说几句好话了。”苏暨捏肩膀的手法越发的熟练。
苏宁舒服地长叹一声:“没问题!”
“哎,对了,”苏宁转头问他,“当初我哥怎么会答应你选择艺考的?”
苏暨苦笑:“我妈过年包剩下的那些饺子,我连我爸的那份一起吃了……”
想起以大嫂为代表的东北妇女包饺子的战斗力,苏宁震惊得方言脱口而出:“小姨妈敬你是条汉子!”
“噗!”司机被他们这对活宝逗笑了。
出租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那里停下,苏宁趴在座位上和司机侃大山。
师傅:“以前开大货车的,跑过很多险路,也算个资历丰富的老司机了。”
苏宁捂嘴笑:“嗯嗯,老司机。”
苏暨:“……”
空下来的苏暨又拿起座位上的那本小说,他的手指在那朵断茎牡丹花上摩挲着,目光落在花瓣的血迹上,越看越真,越看越移不开眼睛。
没有人注意到对面的那辆车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排在最前面的出租车首当其冲,成了被撞的第一辆。
司机的惊呼、苏宁的尖叫、苏暨下意识去护住苏宁的手……血腥味渐渐弥漫整个空间……
……
……
……
“少爷,少爷?”
风竹轻轻推了推秋叶枫的肩,轻声道:“夜深露重,院子里风大,少爷您回房里去歇息吧。”
苏暨睁开眼睛,手里的画啪嗒一声掉落,惊得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指着风竹:“你你你……”
风竹卷起地上的画,吹了吹,笑着递给秋叶枫看:“少爷别担心,画没脏。”
苏暨又指着自己:“我我我……”
“好~”风竹推着秋叶枫往房里走,“小的知道您明天要去清点那批胭脂,所以现在先去休息了好不好?都三更天了。”
苏暨你你我我结巴了半天,直到洗漱完躺上床了他都没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我不是,那啥……”
“少爷晚安,好梦!”
咯吱一声,门关上了,苏暨也闭上了嘴。
寂静的寝室内,月光悄然入户,苏暨盯着白纱帐看了一分钟,唰一声把被子拉过头顶。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我穿越了!!!”
刚在枕头上停住脚的蚊子被他这一拉撞倒,还没喘过气来,一只大掌随着强风迎头劈下。
“嘣嘣嘣……”这是苏暨手锤枕头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太刺激了吧!”平时脑子里就喜欢天马行空的苏暨此刻思想如脱了缰的野马。
死无全尸的蚊子:“……”
车祸大难不死又穿越的苏暨用了一晚上来梳理这件事。
他的确是穿越了。
准确来说,他这叫书穿,而且穿的就是他从苏宁那里拿来看的那本小说。
他魂穿的这位原主叫叶秋枫,没错,就是小说结尾里被易慎戈一剑捅死的那个男人。
但现在,秋叶枫和易慎戈还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暨忍不住笑出声来。
掌柜扯扯风竹的袖子,看着那个手着账本,眼底乌青,笑得傻气的苏暨,道:“少爷这是咋了?”
风竹轻叹:“大约是昨夜没休息好,晕了吧。”
点完这批胭脂,嘱咐完掌柜送进宫时的一切事宜,苏暨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他所在的这个朝代是架空的,一块大陆上有好几个国家,而秋叶枫所在的这个名为南鉴国,易姓当政,是个经济文化都发展得不错的国家。
秋家是皇商,做的事皇家的生意,负责宫廷花木采购种植及给后宫女子们提供胭脂水粉,量大且待遇丰厚。
大哥秋叶清在户部当值,正四品的户部侍郎,皇商归户部管,有钱有权但不过分,轻重刚好。
秋叶枫的出生真的贼好!
虽然只看了一半大结局,但根据苏暨多年听前座女孩子谈论言情小说剧情的经验来推测:易慎戈是男主,沈洛惜是女子,而他是用来助攻的炮灰男二或男N,大概是做了什么阻碍男女主在幸福一起的破事才会被男主捅。
可怜的配角,秋·只爱女主·叶·憨包·枫。
找不到回现实的方法,不知道小姨妈有没有出事,当时他有抱住她,应该没有伤太重。
他也想回去,但条件不允许。
“唉!”苏·随遇而安(天生懒骨)·暨哀叹。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只能选择远离男女主,含泪过该死的有钱人生活,平淡度日。
想到这里,苏暨觉得手里的金元宝越发沉重了。
哦~这承载了他希望、期盼、梦想、未来的小家伙,真真是可爱极了!
风竹捂脸,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少爷,快把元宝放下吧,账房先生脸都变了。”
“啊?”
苏暨抬头,一身灰色长衫面露尴尬之色的中年男子正看着他假笑,眼角抽搐。
“咳咳,”苏暨慢慢放下元宝,起身的动作优雅娴熟,用扇子指着桌上那叠他只看过一页账本,道:“账目记录得非常清晰有条理,禁得起我的仔细盘查,做得很好,哈哈。”
账房先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送他出门。
苏暨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出了院门,看着一路上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他不禁在心中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味!”
就在他要迈出下一步的时候,跟在他后面的风竹终于忍不住了,道:“少爷,你等等!”
苏暨脚步顿住,心道:哈哈哈哈你终于忍不住要问我这半个月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了吧,哼哼,我已经编好理由了!
他骄傲回头,停在半空的脚步同时落下:“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啪叽!”
苏暨:“!!!”
风竹面如死灰:“少爷,我就是想提醒你,前面有大黑拉的粑粑。”
大黑是秋家的得力护院狗,最喜欢在秋府的各个角落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这次,苏暨中招了。
还好这里离秋叶枫的院子不远,苏暨干脆把两只靴子都脱了。
风竹拎着苏暨踩到粑粑的那只靴子走在后面,苏暨拎着干净那只走在前面,纠结半晌,还是扭过头去问了一句:“风竹啊,对于我最近的变化,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风竹摇头:“少爷你以前就是太安静了,如今活泼些也好,变了以后即没耽误生意又没闹到鸡犬不宁。而且我是下人,这些事我本就没有资格问的。”
啧,这历尽沧桑的佛系表情与态度,是个有故事的弟弟。
风竹十岁就跟着秋叶枫了,不知是主子是个性如此才养出如此佛系的小厮,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苏暨刚换了靴子就有小厮跑来说夫人找他,让他赶紧去花园。
秋母以前主管的是胭脂水粉这方面的生意,但自从把这档子事交给秋叶枫后,她就越发清闲了。
闲下来的秋母最爱做两件事:第一是打叶子牌,第二是帮儿子找媳妇。
所以,当秋母说要把沈洛惜介绍给他的时候,苏暨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上下都在表达拒绝。
我的娘哎,那可是男主的女人啊,岂是我等炮灰能肖想的!
我不想死,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苏暨黑着脸,试图挽救:“娘,我还年轻,我……”
秋母眼泪汪汪,红着眼眶抽泣:“嘤~枫儿,你好残忍,你就是不想让我抱孙子对不对?”
苏暨被他娘说来就来的眼泪弄得懵逼,慌忙摆手:“娘,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还年轻……”
秋母哭得更大声了:“嘤嘤嘤~你凶我!”
苏暨震惊脸:“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秋母扭头,绞着帕子,冲后面喊了一声:“城城~枫儿他欺负我,呜呜呜……”
苏暨一个战术后仰,眼睁睁看着他爹如鬼魅般从花丛背后闪出来,手里举着两米长的大刀,气势汹汹地边大叫边朝他冲过来。
“哇呀呀呀呀呀呀!不孝子!受死吧!”
苏暨噗通一声跪倒,握住他娘的双手,语气诚恳道:“走!现在就去见沈小姐!”
大刀停在苏暨脑袋十厘米处,他离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
秋母表情和蔼,摸摸苏暨的狗头,笑道:“娘就知道枫儿最乖~最听娘话了~”
苏暨笑得像哭:“娘说什么都是对的呢~”
在父爱如山崩地裂,母爱如水漫金山,苏暨是心甘情愿的。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