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这样来到妈妈面前(3)
十二岁女孩子略黑的手臂阴凉,青春期的皮肤突显出敏感,细微地挣扎。
几个月前学校要表演天鹅舞,舞蹈老师过来给我们束腰,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腰,我就如同触电似的又笑又跳。
老师那种对孤儿怜爱的目光立刻就绪,她扶住我的胳膊说,没有妈妈在身边,没有妈妈抱,才特别敏感。
我甩开她的手。我只是怕痒。我一边叫一边跑开。老师在我背后不解:她的学生应该感动的,应该顺势往她怀里一扑,怎么跑掉了?
!我意识不到肌肤的饥饿感,直到现在。孩子,尤其女孩子多么需要母亲的爱抚,那爱抚不是别人可以代替的,女性的,母亲的。
她的手像水母伸出的触角,所有的情感借着触须一起伸展出来。她的手像闪电一样击中我,一阵阵电流从全身通过,皮肤的每一个细胞如惊弓之鸟飞了起来。
又像是一张宣纸被涨满墨的毛笔轻轻一触即溃四处溢去。她抚摸的是童年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我的胳膊蠕动了一下。含羞草似的不安起来,除了紧张,还有点不自然,并没有从如此的抚摸中借到一层亲近。
我和她接触是天生的。我曾从她的最隐秘处而来。她的抚摸立刻停止了,手放在我的胳膊上,触角试探受到刺激马上退缩回去。
她也十分敏感,回到初为人母的时候,需要从孩子鼻翼的张合之间判断孩子的感受。
我们都感到别扭,却不能承认。我打了个哈欠,但她拒绝接受这个暗示。
她没有马上离开,她意识到我还是不肯叫
“妈妈”,从她上次回国到现在我不曾松口叫她一声妈妈。又觉得我们的谈话不太愉快。
她看了我一眼说: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一定累了,你先休息吧。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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