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掌 任君相持入泥塘(一)

第十八掌 任君相持入泥塘(一)

李文贝确实是在听到了姨丈胡冰的声音后走的。

其实,在胡冰到来之前,李文贝已经决定要带养月儿走了,只是在听到胡冰的声音后,李文贝才真的走了。李文贝的走,也许并没有司马丹他们想得那么复杂,“负气”“义气”“使气”云云,好像都不符合李文贝当时的心理,李文贝只是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做一次努力。李文贝最明确的想法就是追上那神秘的教主,和那教主拼命,强迫教主给养月儿疗伤,因为李文贝记住了司马丹的那句话——“除非那教主肯出手相救。”李文贝抱着养月儿悄然跃上了屋顶,又从屋顶窜上树冠,再从树冠展开追风步直入山峰。

他凭着印象,大致知道那教主离开莫耶的方向,他就这样风驰电掣地带着点儿疯狂,提气大奔。但他怀中养月儿的情形越来越糟了,李文贝能明显地感到养月儿的身子越来越冰冷。他心中惊惧,只得停下来,为她运功驱毒,一顿饭的功夫后,听见养月儿嘴里有声音了,李文贝急忙凑过去,依稀听见养月儿气若游丝的声音:“爹爹……我想见……想见爹爹——”李文贝稍微清醒些了,他知道养月儿随时都可能气绝身亡,自己想找那教主给养月儿疗伤的想法只能是妄想。

李文贝改变主意了,低声道:“月儿姑娘,你忍着点儿,你挺住,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爹爹……”他不敢用力太猛,小心翼翼地将力道提到了几分,想尽可能护住她的心脉,减缓她发抖的频率。养月儿道:“是你么?李……李少侠,我想……见爹爹,……求你了……”

她抖得厉害,牙齿也咯咯作响,李文贝禁不住流下泪来,哽咽着道:“好,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爹爹。”说罢,将养月儿背好,折身,朝西北直去,不料刚走了不到二里,养月儿抖得更加厉害,最可怕的是她浑身益发冰冷,她身上散着的那种森冷阴厉之气,让李文贝也觉得奇寒难耐,向前迈步也困难起来。李文贝急叫了两声,养月儿全然没有回应。李文贝再次停住,四处看了看,只见左前方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一座两丈见方的小山包,山包上没有草木荆棘,足可容身。李文贝也顾不上山谷的深浅了,他将外衣脱下来,罩在养月儿头上,再背好养月儿,掠上山包,再次给养月儿运功疗伤。

这次,他将内力又加大了两成,而且左右手分别从凤府、肾愈两处穴道同时将真气输入养月儿体内,李文贝这样做并没有把握,但不这样做,他更没有把握。不过是这样过了不久,养月儿的发冷发颤好像稍稍好了些,李文贝心中升起一丝侥幸。李文贝也累得气喘吁吁。养月儿又一次悠悠醒过来,这次,她似乎比上次更清楚些,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恳求李文贝:“李少侠,……不要这样了,不要——”“那些人……告诉我爹爹,你们,……都要小心……”“我不行了,……李少侠,不要……”李文贝大声道:“不,月儿姑娘,我一定要……,你坚持住,我带你去见你爹爹。”养月儿又晕过去了。

李文贝自然不肯放弃,在继续施救养月儿的时候,也想到从大平到首宁再到莫耶,自己对她不断施以颜色,养月儿多半是迁就,想到以她这样的出身,又生得这般雍容典雅,只是为了接近自己这类人,就含辛茹苦;李文贝只觉心如刀绞,一边运气一边道:“我一定要救你,哪怕就是死。”李文贝看不到养月儿脸上此时已有点红晕,也看不到养月儿的眼泪顺着她的两颊颗颗滚落。清醒了的养月儿能听到李文贝这样说,已是万分感动,但这样毫无意义地连累他,那又何必?因为养月儿隐隐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李文贝是最合适也是唯一能够对付那教主的人。养月儿决心不再麻烦李文贝了。觉得自己有点力气了,养月儿便道:“好了,李少侠,你内力太强,……我想躺一会儿。”李文贝没有违拗,喘着气将养月儿扶着倚靠在向阳的石壁上。养月儿又道:“好了,……歇一会儿再走。”等李文贝在一旁闭着眼睛运功恢复时,养月儿咬紧牙齿,抽出舞柳剑,心中唤一声:“爹爹,你保重,女儿……去了……”她抖得还是厉害,为了不惊动李文贝,她双手举剑,剑尖慢慢递向自己的咽喉……

忽听“叮”的一声,养月儿的舞柳剑被击落。养月儿固是被震得又晕过去了,李文贝也大惊而起,急忙起身,便看见坡下深草中,正站着那位乱发红面人——木瓜老人。李文贝立即想到此人既然能够和那教主抗衡,那么,或者也就有能力救养月儿,于是急忙朝木瓜老人鞠躬道:“晚辈李文贝,斗胆请前辈救救月儿姑娘。”木瓜老人道:“此女中了那人的搜灵掌,恐怕神仙也难救她了。”李文贝叩头流泪道:“前辈武功高强,定然有办法,——老人家,求您了。”木瓜老人道:“老夫说神仙难救,那她就是无药可救;如今那满王正靠近回龙谷,你小子还是快点把人家姑娘送过去,让人家父女见最后一面,也就不枉你狭义心肠了。”说完,转身就走,李文贝哪里肯让,他不顾一切地上前拽住木瓜老人,道:“前辈根本没有察视她的症状,如何断定她就无药可救?莫非也是因为她是满人,前辈就视他为无物,不肯尽心么?”木瓜老人怒道:“你小子也是名门之后,如何说话这般无礼?须知就算你父亲见了老夫也得毕恭毕敬;你是不是给这小蛮女迷得神魂颠倒,竟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你可知你父亲生前留下‘驱逐蛮虏,恢复锦绣中华’的遗愿?”李文贝再叩头道:“晚辈无德无能,愧对先父在天之灵。假如救活这姑娘后,她还要做那有违侠义之事,晚辈赴汤蹈火,也要取她性命;但是现在,前辈若不肯出手救她,晚辈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说完,挺身站直,挡在木瓜老人前头,暗暗将真气提高到七八成,死死地盯住木瓜老人;木瓜老人冷笑道:“你小子有多大能耐,竟敢在老夫面前这般狂妄。”李文贝道:“能耐没有,但敢拼命。”二人这样相互瞪视、僵持了片刻,木瓜老人的脸色首先缓和下来,笑道:“好,好,不错,骨子里还是李少璧的倔强,也有红娘子的豪爽。”他拍拍李文贝的肩头道:“你说的话,可要记好了;行侠仗义的汉子可不是简单的护花情郎。”说着,已跃到养月儿身旁,凝视了一会儿,又伸出二指给养月儿把了把脉,抬头对李文贝道:“这厮将绝魂真气用这种方式逼近她的心、肺间,就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莫非他已算准……”说到这儿,木瓜老人上下打量一眼李文贝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就忘了青梅竹马的表妹?”

究竟后事如何,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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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演天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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