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第六章】

因为小阙的伤,柳长月让人在天璧山庄停了下来。

鬼子和苏笛将那些剩下的人都撵出了天璧山庄,天痴带人守卫,等着正派人士一被放出去就反悔回头打过来,谁知等了两日却什么也没等到。

在外头打探的探子们送了几封信回来,天痴看了之后,乱佩服小阙一把的。

原来他那些半路认的兄弟和朋友还真守住誓言,两日了,江湖上竟然没一个人知道清明阁重出江湖的消息,更甭提天璧山庄里头发生的事情了。

苏笛敲了敲门,待屋里头的人说了声:「进来。」后,才低着头入内。

苏笛态度恭敬地道:「主上,关于小公子的事情,探听到了一点消息。」苏笛声音轻柔细小,因为床上还躺着个人,那人是他主子心里头的宝贝疙瘩,宝贝疙瘩伤重正昏睡着,苏笛不敢吵到对方。

夜深了,可柳长月还没入睡,他拿着本书倚在榻上,就着昏暗的烛光看着。

烛光摇曳,爆出轻微火花,灯火底下的这个男人衣衫略松,神情慵懒自得,俊朗的面貌上深刻的五官显得有些模糊,但因为这份朦胧,柔和了他的容貌,当他褪去戾气时,那眉目便像掺了水的烈酒一般,仅仅是用看的,就叫人心都快醉了。

苏笛晃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把持住自己。

主上好看是好看,可却不能多看。

「说。」柳长月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

苏笛想,怎么能连翻书的声音都这般好听。他道:「浮华宫无法探听消息,所以探子们便往赤霄坊和铁剑门寻去。」

赤霄坊大当家延陵一剑是小阙的师父,而铁剑门门主陆莫秋则是延陵一剑的外甥。这两人待小阙那是极好的。

苏笛道:「据探子回报,前阵子陆莫秋闭关大半个月,铸出了一把宝剑名叫『赤焰剑』,之后把那柄剑给了少主。听闻是因为少主赤霄剑法有成,宴宫主允许少主出外游历,所以陆门主送上贺礼。

可是又有一则说法……

少主赤霄剑法进展太快伤了身体,陆门主铸赤焰剑以代替少主用惯的巨阙剑,而后少主从铁剑门离开返回浮华宫的半途突然消失……只是浮华宫那头依旧是说少主出外游历未归……」

床上的人闷哼一声,一脚踢开了被子,手还伸进里衣里。

柳长月放下书,走到床旁低声说道:「怎么又踢被子?」

「热……」小阙的手在胸口抓了抓。

柳长月立即把小阙的手给拉出来,重新替他把被子盖好。

「痒……」小阙半梦半醒,咕哝着。

「伤口愈合期间自然会痒,逞英雄都不怕了,还忍不了这点痒?」

小阙又哼哼唧唧几声,头一歪,继续睡了下去。

柳长月看了小阙的睡颜好一会儿,见他没再乱动,才又回到榻上。

之后他下巴抬了抬,苏笛才继续小声说下去。

「属下翻了一下少主的包袱,包袱里有一副红黑色的京戏人皮面具,那面具与属下一个多月前在某个小城客栈外头看到的一模一样。属下本以为当时那人是在跟踪咱们,但现下看起来,或许是少主游历间意外发现了主上行踪,所以一路上跟着主上,之后又不知为何出了意外,才与卯星公子处在一块。」

柳长月常居清明阁内,向来很少外出。江湖上知道他相貌的人几乎没有,是以来天璧山庄的路上,柳长月没有带上人皮面具掩饰自己的身分,这才会被儿子给认出来了。

柳长月突然无心看书,他将书放到一旁,视线回到小阙熟睡的面容上,没一会儿便想明白了。

「这孩子是无拘无束的性格,浮华宫肯定关不住他,所以陆莫秋为他炼了剑后他就跑到外头来了。」

忽地想起大半年前和小阙相处的几晚,那时他对这孩子的印象就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年纪小小却豪气干云。

问他将来志向,他说要像他师父一样惩奸除恶、济弱扶危,还说自己最喜欢的便是在江湖上踩踏,虽然好几回都在自家的酒楼客栈碰上浮华宫分舵舵主而后被逮回去,可胜在锲而不舍,被抓回去几次,就再跑出来几次。

「真是个不省心的。」柳长月笑,但回头一见苏笛,遂问:「还没去领鞭子?想加到三十吗?」

一听见鞭子,苏笛脸就苦了。他头低低地道:「刑堂堂主看守清明阁并未过来。」

「那就去找天痴。」柳长月道。

苏笛说:「天痴堂主没鞭子,只有刀。」

柳长月冷冷一笑,「也成,让他用刀割下你脸上二十块肉,换足二十鞭。」他道:「叫你贫嘴。」

苏笛闻言软了脚,跪到地上。本来想拖一下回去再受罚,谁知柳长月根本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回把主上惹怒了,鞭子换刀子。可他就这张脸能看而已啊,割了就什么都没了!

此时在床上的小阙睡着睡着,突然翻了个身子。这回不知道又压到哪个伤口,痛得皱起眉头,接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阙人笃笃地,眼睛半睁半闭,他转头看向床铺里侧好一会儿,像是魇着了没完全醒过来。

柳长月喊了声:「小阙!」见他没反应,又喊了声:「小九!」

小阙这才慢慢把头转过来,一脸呆滞地看向柳长月。

「怎么,又哪里痒哪里痛?」柳长月看着这孩子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他今日一整天除了看书以外就是看着床上的小阙,小阙总睡不老实。

小阙伸手摸了摸胸口。「我这里疼。」而后又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说道:「刚刚有只好大的狗往我胸口撞了过来,痛死我了。」

小阙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狗呢?怎么不见了?」

柳长月说道:「作梦了吧,我没见到什么狗。」

小阙眨了眨眼,困惑地看着屋里的两人。「可是明明……」但话没说完,又将视线往柳长月身上移,问道:「我刚刚好像听见谁要割小笛子的肉,怎么了?」

柳长月横了说道一眼,道:「没什么,只是待在我身边太久,久到我都把他惯坏了。若不教训教训他,他都忘了规矩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苏笛这时已经整个人跪趴在地上,瑟缩着发抖。

小阙看着苏笛,觉得一直鼻孔朝天对人说话的他现下抖得好可怜,嚣张的气焰全都没了,就像只鹌鹑一样,当下便说:「你别罚他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苏笛几乎贴在地上的脸表情一愣,心里咬牙切齿地道:『你才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老子要不是一个不小心让你去帮老子拿了馒头得了十鞭,又因为不小心咬了你喂的馒头又加十鞭,今日怎么会这么惨,被主上教训!』

柳长月看了眼苏笛,道:「他平常对你没大没小的,我教训教训还不成?」

小阙笑道:「哪是没大没小,那是玩呗!况且他很有趣啊,我从没见过谁会像苏笛那样说话,一开口就劈里啪啦骂一堆,而且骂得让人都说不出话来。你要是罚了他,这些日子我躺在床上动不了,又听不到他叽叽喳喳地说话,那会无聊死的。」

苏笛低着的脑袋一想,心道怎么这个人开口的话好像在为自己求情。

此时柳长月说了句:「那就继续跪着吧!」

苏笛先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主上,又看看小阙,而后满脸的不可思议。柳长月说继续跪着的意思就是……不用拿脸蛋的肉去喂天痴的九龙刀了……

「!」想通之后,苏笛震惊到无以复加!心道这宴阙莫非是九尾狐托生?否则怎么之前说一说话,主上便破了原则放走那些武林中人,之后又说一说话,就免去他该受的皮肉痛?狐狸!一定是狐狸!还是成精的狐狸!不可小觑啊!!

就在这时,倚在门口的天痴敲了敲门,道:「主上,你吩咐的事情弄好了,还请移驾到藏宝阁,您可是守着小公子两天了。」

柳长月由榻上起身,接着对苏笛道:「小阙吃药的时辰到了,喂他吃完药,然后服侍他睡觉,别让他下床。」

「是,主上!」苏笛还是跪在地上。

「啊!」小阙叫了一声,让原本要离开的柳长月又回过头来。「可是我睡很久了,可不可以让我醒一下,休息休息?」

小阙吐了一口气,左手还压在右边胸口上。

「我头次听见人说睡太久需要醒着休息的。」柳长月淡笑。

小阙皱着一张脸道:「我都睡两天了,浑身酸痛的。」

苏笛跪在在但是用膝盖移动,药丸喂了过来,小阙低头张口,和水吞下。

柳长月道:「不许下床。」接着便离开房门。

苏笛又跪着挪挪挪,挪到房前将房门关上,再回到床边时,小阙已经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扭来扭去。

「腰酸啊、背疼啊、全身都痛啊……」小阙有气无力地说着。

苏笛真想一脚踹上小阙的屁股。他跟了柳长月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自己的主子对谁这般温柔体贴过,不让他下床是想他好好休养,可这人怎么就这般不知好歹。

但想想,这人的身分不一般,要真的踹上他一脚,吃不完兜着走的绝对又会是自己。只好可悲地一叹,这一跪,不知还得跪上多久。

苏笛自认没领小阙的情,只是哼了声,收起张牙舞爪的神情,道:「你就乖乖待在床上吧,这浑身都痛是因为你受伤的缘故,不是因为你睡太久。还动!你要是让伤口再裂开,看我不找根针把你的伤口给缝起来!到时候痛死你!」

小阙趴在床上扭了几下,歪着身子看了眼地上的苏笛。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自己一直很想问但却没问出口的问题,恰好现下柳长月不在,他便一脸神神秘秘地,招手让苏笛再过来些。

「干嘛?」苏笛瞟了他一眼。

小阙问道:「你跟柳大哥很久了是吧?」

「比你久!」苏笛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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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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