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她薄淡的刘海横过黛眉,浓密如扇的长睫依着唇角微勾的笑意而微颤微点,恍若有只蝶儿栖息在上头,然,当她察觉他的视线而缓缓抬眼,在月光底下的水眸似荡漾着柔润光痕,羞涩的爱恋。

他觉得自己快醉了。

「宫爷,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她偏着螓首,眸底是无垢的纯净。

他要说什么?好像不太记得了……「都怪你太美……」他暗叹着。

「月色太美?」

宫之宝横眼瞪去,「是你太美!你!你跟月色,一个字跟两个字,发音差这么多,你到底是怎么听错的?」真是的,明知道他脾气不好,还老爱惹他生气,真是没慧根!

一旦惹恼他,他发火时又难以控制,届时伤着了她,还不是又痛在自己身上?

真是的,聪明一点嘛~

毛曙临闻言,一张脸羞得红通通的,羞得垂下眼。

她压根不觉得他在发火,一眼就看穿他不过是以怒气掩饰羞意罢了,因为他眼里喷着火,却没有盛燃的焰,他的嗓门很大,口吻又是恁地柔情……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喂~」真的一点都不怕他呀?他这样很没面子耶,算了,反正本来就不需要她怕,若她真怕了,往后两人要怎么过?

「宫爷是要跟我说,为何不去杏阳的事吗?」羞怯地抿住唇角不断蔓延的笑,看湖赏月,就是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宫之宝挑起单边浓眉。「你有时候还是挺机伶的嘛。」

「是因为宫爷曾在那儿遇过什么难过的事吗?」她点到为止地问。

宫之宝懒懒地倚在栏边,专注地看着她。这已经不是机伶了,恍若她早知道。

「你以前住在杏阳,曾在那里听过什么吗?」

「宫爷怎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想起一段几乎要遗忘了的往事。」叹了口气后,他眼神变得迷离,仿佛陷入回忆。「听说杏阳那里有片天然山林,遍植可以做成染料的各式树种,所以十年前,我义兄便邀我到那儿,原是要开发新色染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背叛了我,将我打伤推落山崖。」

毛曙临静静地听着,眸色染上哀愁。

「他就是送我锦扇的人,当他将我推落山崖时,那把锦扇我还系在束带上,但当我醒来时,早已经不在身边了,彷佛在告诉我,我的义兄,从小和我一道长大的他,真的背叛了我。」

他喃着,唇角满是自嘲的笑。

「他原是个弃婴,被我父亲捡回,我作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背叛,甚至打算杀了我……」

埋藏住心中悲痛,她幽幽启口,「那他呢?」

「还关在大牢里。」他抬眼,笑得吊儿郎当,眸底却镂着痛。「当我从杏阳回到金陵时,他也刚好回来,我立即差人将他押解到县衙,要求县爷从重发落,不求他死,但求他被拘禁一世。」

这是最磨人的痛了,是不?

「那你可问过他,为何要这么做?」

「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为了除去我,好让他日后可以成为锦绣布庄的大当家?」他哼笑着。「也许是他下手太轻,又也许是老天怜我,才让我从鬼门关走回来,我既已回来,就不可能放过他。」

「可是罚了他,痛了宫爷,这么做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低声喃着,微幽的软软嗓音随风吹拂在他耳际。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原谅他?我办不到。」他不由得更接近她一些,恍若她身上总是有着某种令人舒服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亲近,每接近一分,身体的痛苦就可以减缓一分。

「我只希望宫爷可以快乐。」

「有你在,我就可以感到快乐。」他长臂轻探,将她捞进怀里,纤柔的身子方巧可以嵌上他空缺的心角。

「真的吗?」所以她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他吗?

但是说了有用吗?他已经忘了她了,而且三月恨他……

「那当然。」他还不足以充份地表现出他的快乐吗?「若不是你,那件尘封十年的往事,我是不会说的。」

「对宫爷来说,那件事有伤你那么重吗?」若不是伤得深,又怎会绝口不提?

宫之宝缓缓地漾出笑意。「是谁说你笨的?」不笨嘛,简直是聪明得要死,猜得这么准。

「我很笨吗?」她扁起嘴,一脸苦恼。

这逗趣的模样,教他心间发酸又发痒的,他轻轻地以颊摩挲着她的嫩颊,瞧她羞赧地垂下脸,内心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激动,教他想要再靠近一点,再贴近一点,最好是半点距离都没有。

摩挲的颊,渐渐移了位,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唇,轻挲过她粉嫩唇办,教他想起第一回不小心触碰时,那教人心动的滋味。

天啊,他在紧张,他居然觉得紧张!

握拳暗自打气,顺心而为,打算再深入一点,却突地瞥见一抹影子掠过,他二话不说地将毛曙临护在身后,「谁?!」

从亭台另一头飘上来的影子,一脸很无辜地扁起嘴。「不好意思,我刚好路过。」声音很虚伪,表情很做作的男子正是客栈的大当家庞亦然。

「刚、好、路、过?」你娘咧!这里是二楼,哪来的刚好路过?「那你现在要不要顺便走过?」

滚啦,再捣蛋,就别怪他动手开扁!

「喔,时间也很晚了,我先回去睡了。」庞亦然很恶意地笑了笑,瞅向还躲在宫之宝身后不敢见人的毛曙临。「曙临,早点回去睡,不然会遇到坏人。」

话落,他跃下亭台,潇洒退场。

「什么坏人?哪来的坏人?」宫之宝对空咆哮着。

这混蛋根本就是看他不顺眼,拐弯抹角地说他是坏人!

「亦然在跟你开玩笑。」毛曙临笑得很腼眺。

「开什么玩笑?」那叫做故意!很蓄意的!

「别生气,亦然没有恶意,他只是喜欢逗你。」她轻轻地安抚他,拍拍他的肩。

「你忘了他上次像是打仇人似地打我?」不是他喜欢翻旧帐,而是庞亦然扁人的狠劲就跟杀人没两样!

「那是误会嘛。」

「误会?」他皮笑肉不笑,唇角严重抽搐着。

「别生气。」她王动地献上吻,如蜻蜓点水般地亲上他的唇。

瞬地,火焰消弭,他的注意力被彻底转移,眷恋她唇上的柔软,湿热的舌胆大地汲取她唇腔的甜蜜,如他想像中的美好,一点一滴地教他情生意动,瞬地——又是一道影子掠过。

宫之宝眼角抽动,冷冷回睑,对上一张比他还冷的脸。

「抱歉,路过。」身为秦淮河岸第一总管屏定言,沉着应对。

这、里、是、二、楼!他的眼睛喷着火。

「我知道,我马上走。」屏定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酷酷地道,细长美眸有意无意地睇向亭台另一头,恍若在暗示什么。

狡黠如他,立即意会。

待屏定言走后,他冷不防地跃到亭台另一头,一把扯开不动的帘帐,后头还躲着两个待会准备路过的人。

「嗨~」伊灵大方地挥了挥手。

而另一个,是那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夜随同兄长狠扁他一顿的大厨庞就然,冷冷地看着他,连招呼都省了。

宫之宝勾起狞笑,瞬地凛目生威。「嗨你个头啦嗨!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混蛋,照这人数表算来,岂下是整座后院的人都到齐了。

「看夜景。」

「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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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爸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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