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阮招喜嘴角的笑脸立即缺了一角。

德妃的嗓门并不大好不好,而且主殿与主殿之间,除了有条天街相隔,还有数座垂花拱门,皇后要真听得见德妃说了什么,她真的可以把头剁下来给她当椅子坐。

「阮招喜,难道你不知道收受嫔妃红包安排行房,按祖宗规矩,本宫是可以要你的命?」

阮招喜无言可辩解,心想八成是自己这阵子太意气风发,收贿收得太嚣张,终于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这也只能怪她,以为皇后是她的靠山,她便可以在皇宫畅行无阻,却忘了皇后也是个等待宠幸的女人,自然会和其他嫔妃争风吃醋……

「不如让奴才想个法子,让皇上到红梅殿……」

啪的一声,她的额上像被什么硬物砸到,痛得她龇牙咧嘴,眼角余光暼见掉落在地的鎏金手球。

阮招喜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先前也在梨壶殿捡着一只……原来这是拿来暖手,顺便还可以砸人的暗器啊。

「狗奴才!你以为你是谁?难不成本宫还得靠你才能让皇上宠幸?」皇后气冲冲的下了锦榻,来到她面前。

「你该不会忘了你进宫的任务了?要不要本宫提点你?」

「……奴才还记得。」

「记得?你要是记得,怎么尽只会在嫔妃中周旋,至今都还没找到东西?」皇后怒目狠瞪,摆明是被踩中痛脚才恼羞成怒。

阮招喜不敢喊痛,依旧强撑着笑,可突觉眼前滑落红色的温暖液体,头也开始发晕。

「皇后娘娘恕罪,这后宫太大了,要找总是要时间,而且宰相大人也说了,不只是后宫,就连前廷都不能放过,所以奴才才会至今还没找着。」

她想,皇后肯定常常砸人,练得熟透了,所以才会正中她额头,砸得她满头血。

「还耍嘴皮子!」皇后眯起丽眸,妖娆美颜瞬间狰狞得很。「你以为本宫真不敢对你如何?」

「皇后娘娘,奴才好不容易摸清了宫里的一切,要是这当头再换个人潜进宫,可就要一切从头了,总是不妥嘛。」她陪着笑只盼皇后别真对她动用私刑。

如果早知道油水捞过界,会捞出生命安全的问题,她发誓她绝对会收敛一点。

啪的一声,烧辣的巴掌毫不留情地从她颊面刮落,打得她耳边嗡嗡作响。

「狗奴才!仗着我爹信任你,你就大胆收贿,还说这话来挑衅我?本宫今儿个就请出祖宗家法,好好整治你!」皇后低咆,没了往常的端庄秀雅,朝后头喊,「给本宫拿鞭子来!」

「是,娘娘。」

阮招喜痛得快掉泪,可即便痛着也不敢作声。

说穿了,根本就是在记恨她没安排皇上宠幸她嘛,何必端出那么富丽堂皇的借口整治她?

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太可怕了。

唉,她今天要是还活得了,算是她捡到,若是活不过,也只能算是她的命了。

正当她暗作打算时,却听见殿外传来凌乱脚步声,不一会便有宫女急喊,「娘娘,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皇后明显一愣,先是有点慌,后又带着期待。「皇上怎么会来?」

百变的表情看在阮招喜眼里,只能无声低笑。

「阮招喜,你先躲到园子里去,快!」皇后当机立断地命令,又忙着使唤宫女。「翘燕,本宫的发可乱了?」

宫女还来不得回应,阮招喜也还来不及退避到园子里,便听见一道沉而熟悉的男音。

「这是怎么着?」

「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皇后见状,快步迎上前,经过阮招喜身边时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快走。

但是,她却动不了。

那个声音……

「那是谁?」青羽明知故问地瞅着阮招喜佝凄的背影。

「皇上,他是——」

「她受伤了?」尽管背对着他,他还是瞧见她发上不寻常的湿润。

「他……」

青羽不睬魏皇后,迳自走到阮招喜面前,看见血水正汨汨地沿着她的眉睫滑落,一股愤怒倏地从心间爆开。

「你对一个太监动用私刑?」

「皇上,这个狗奴才凭着皇上拔擢而向嫔妃收贿,臣妾以祖宗家法治他,并无不妥。」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把阮招喜的错全都掀开,大不了往后再找人潜进宫寻找香囊即可。

青羽紧抿着唇,拳头紧握。

「来人,将这狗奴才拖至内务府,交由常总管处置。」皇后低喝。

一群宫女迅速上前,正要架起阮招喜,却见青羽不悦地扣住一位宫女的手。

那只大手恰巧横在阮招喜眼前,教她瞧见了黄色袍袖,也瞧见对方手腕间的咬痕,她心间登时爆起恶寒。

「全给朕退下。」青羽淡道。

「皇上?」皇后不解。

「退下!」

甩开宫女的手,青羽伸出长指勾起阮招喜垂下的头,强迫她与他对视。

轰的一声,脑袋像的有什么东西不断炸开,阮招喜难以置信地瞠圆水眸。

「……皇上?」

怎么可能?小双子怎么会是皇上?

那日随口拈来恫吓人的谎,怎会在今日成真了?

阮招喜来过露华殿一回,但只能站在殿廊外的青石板上,从未踏过渡廊,更遑论踏入殿内,欣赏皇帝的寝殿。

可现在她踏进来了,也看见露华殿内雕梁画栋,墙面漆金烩银,床前绣幔垂帘,花格罗列异宝的景象,是宰相府中远比不上的奢华,但这一点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只因,坐在锦榻上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她想,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她宁可不曾认识他。

那神态,和她认识的小双子不太一样。

现在的他头戴金冠,一身团龙黄袍,眉目凌厉,是她印象中的俊俏,却又多了抹深不可测的寒惊,教她打人心底发毛。

「招喜。」打量她半晌,青羽徐缓启口。

「奴才在!」她想也不想地跪伏在他面前。

见状,他乌瞳倏地紧眯。「怎么,在朕的面前,也晓得扮拘谨了?」

「……请皇上恕罪。」她怎能不拘谨?

对于信任之人,她向来藏不住话,所以先前就把在后宫收贿,甚至对皇上颇有微词的话全对他说了,再加上戏说皇上癖好……这林林总总的罪名,已经够她和家人死了好几回。

她死无所谓,但绝不能牵累家人。

「恕罪?」他笑得邪慵。「怎么,朕是有了三头六臂,吓得你在朕的面前变了个人吗?」

她诚惶诚恐得教他生厌,一切果真如他想像,当她知道他的身份后,他们就再也无法像往常一样坐在梨壶殿的亭子里,聊尽天下荒唐事,这让他非常不悦。

阮招喜听不出他的话中意,无法从他毫无温度的口吻中猜测他的心思。

此刻眼前的他,究竟是百定皇帝多些,还是和她并肩而坐的小双子多一些?

她有顾虑,所以不敢放肆。

「抬头。」冷骛寒瞳直睇着她头上沾血的纱巾。她这一低头,血又渗出来了。

「……奴才不敢。」

「抬头!」

阮招喜顿了下,几乎趴伏在地求饶。「奴才该死!奴才在后宫收贿行事,罪该万死!但奴才所为,与奴才家人无关,还请皇上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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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的爱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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