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战
（一）
徐眉抱着孩子和再毅一起回家了。
虽然徐眉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徐父应该是察觉出有些不寻常。所以当徐眉突然提出要回家时，徐父什么都没有问就要了辆车子把三口子一起送回家了。
屋里一片凌乱，徐眉的大长毛绒狗趴在床边，一条狗腿在床上一条狗腿在地上，满地团成一团的卫生纸都没有清理。由于冬天紧闭门窗，屋里的空气混浊暧昧。就算是瞎子用鼻子都能闻出来这里曾经生了什么。
虽然回家之前徐眉早有知觉，但此情此景依然让她受到很大的冲击。一阵眩晕袭来，徐眉赶紧坐在床上。刚才在家里徐眉拼命忍住不哭，现在可以哭了徐眉却没有了眼泪，只觉得一阵反胃。
孩子在路上就睡着了，再毅还在多此一举得拍着孩子不敢看徐眉。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徐眉打破沉默抬起眼来紧盯着再毅幽幽地道：“这事你总要说点什么吧？”
“我是错了！”沉默半晌的再毅忽然爆地道：“可是你也要想想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以前那么爱你，我为什么会这样？”
这事徐眉今天已经想了n遍了，想破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倒是想听听他的解释。徐眉不语，静等再毅的下文。
“你关心过我吗？你走到过我的心里吗？你知道我整天在想些什么吗？”再毅继续作。
“我怎么不关心你？孩子我一个人带、家务我一个人做，你洗过一片尿布吗？你给孩子冲过一回奶吗？孩子夜里哭你起来哄过他一次吗？你做过一顿饭吗？你洗过一件你自己的衣服吗？”徐眉终于爆了，流着泪小声申诉着，她怕吵醒孩子吓着孩子。
“老子在外面挣钱养活你们！”再毅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把孩子吵醒了。
“你是谁的老子？谁又需要你养活了？”徐眉冲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不甘示弱地道。
其实这“老子在外面挣钱养活你们！”是再毅父亲的法宝，只要和再毅母亲一起冲突他就祭起这个法宝向再毅母亲砸过去，老太太立马就败下阵来。但是徐眉不同，徐眉不是农村妇女，徐眉是再毅的同班同学，工资一分钱不比再毅少。徐眉不抽烟不喝酒，除了喜欢买书以外无任何不良嗜好，如果谈到对家庭的贡献徐眉比又抽烟又喝酒的再毅要大。
“你敢跟老子顶嘴？！你还是个女人吗？”“嘭”的一声一个暖瓶被再毅给砸了，徐眉她是不敢打的，只好用暖瓶撒气。
徐眉立刻不吭气了。她不是怕再毅，她第一怕吓坏孩子，第二怕惊动邻居，毕竟是住在徐眉的工作单位啊！须眉只好忍气吞声。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各自睡下。再毅睡得很安稳，徐眉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想心思竟一夜没合眼。
徐眉觉得不认识再毅了，今天晚上对她大吼的再毅像极了再毅的父亲。看来要看一个男孩子到底能不能嫁看本人还不行，一定要做个认真的家访，考察考察男孩的父亲。父亲的今天有可能就是男孩的明天。徐眉觉得现在的她和再毅一个是火星上的一个是地球上的，语言不通。
徐眉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若是告诉妈妈，妈妈一定让徐眉向组织上反映，妈妈那代人不知怎么搞得特别相信组织，连夫妻吵架都要找组织调解。须眉不是不相信组织，不过徐眉知道一旦组织介入，人民内部矛盾就会变成敌我矛盾。
徐眉想，这件事的关键还在再毅的态度。再毅若是一时糊涂那么就应该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再毅的心若是真的不在自己这里了那就分开吧。想到这里，徐眉一激灵，看看孩子酣睡的脸，徐眉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再毅送走潘甜儿回来后现徐眉脸色不对，就觉得大事不好。本想送甜儿走后再哄徐眉当天不要回去，连理由再毅都想好了，可是回来一看徐眉的脸色再毅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想到家里的那一滩，再毅的心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在再毅他们村里，老娘们要是敢管老爷们的事那是“一顿大嘴巴子”，再毅的妈妈一辈子都没敢和再毅的爸爸认真争辩什么。但是再毅知道这招对徐眉不管用，别的娘们“一顿大嘴巴子”或是“一顿鞋底子”就老实了，徐眉不一样，徐眉一定疯了！
再毅亲眼见过徐眉打人。
徐眉右隔壁的男人喝醉酒喜欢打老婆。这男人平时还像个人样，一喝醉酒就不是东西。最恶劣的是，为了不让别人拉架，这男人打老婆的时候不让老婆穿衣服！大家听到里面喊救命谁也不敢进去，徐眉急了，让再毅和另一个老师踹开门，她自己拎着根棍子就进去了。劈头盖脸就是几棍子，把那伙计的酒当场就打醒了。再毅当时觉得徐眉可爱极了，现在想起来徐眉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不能打还不能吓唬吗？再毅觉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气势上把徐眉震住，然后再慢慢地哄。
一个暖瓶摔下去以后徐眉不吭了。徐眉被震住了吗？好像没有。再毅在徐眉的眼睛里只看到冷静没有看到恐惧。
再毅其实并没有马上睡着，他只想让徐眉以为他睡着了。因为再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装睡着怎么办？再毅虽然迷恋潘甜儿，但还不至于糊涂到要把老婆换成潘甜儿。
娶了白玫瑰再找一个红玫瑰做情人那是艳福，若是娶了红玫瑰做老婆那就是灾难了。
“明天再哄吧，明天毕竟是另外一天了。”再毅这么想。今天对再毅来说就像诺曼底登6那天一样漫长。
（二）
顾玲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好拿夜里碰到潘甜儿从徐眉家里出来这件事怎么办。可一大早顾玲就撞见鬼了。
顾玲居然看到再毅和潘甜儿双双对对地出去了！顾玲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顾玲明明看到，而且潘甜儿居然对顾玲点头笑了笑。顾玲活到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看潘甜儿那表情好像昨夜是我顾玲从徐眉家里偷偷摸摸地溜出来。”顾玲暗道，平时潘甜儿见到顾玲连表情都没有，今天居然笑了一下。想到自己竟然犹豫了一夜，顾玲越想越气、肺都气炸了。
若是徐眉在顾玲立马就会去告诉徐眉，可惜徐眉不在。那顾玲也要找别人说说，要不顾玲会憋死的。
顾玲先把这事先告诉了他的好朋友―――食堂的孙大姐，孙大姐又告诉了她的好朋友――程大姐，程大姐又......
一个钟头不到，学校里除了正在上课的学生和老师以外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一天人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就是这事儿，并且大家不仅全部无私地把自己知道的有关资料全部贡献出来，而且要加上丰富的想象。于是一部精彩的连续剧前几集就被大伙集体创作完成。紧接着对后续情节的猜测又成了大伙议论的主题。
湖南卫视的女为什么那么火？海选是其一，大家投票是第二。所有的人都是演员是观众是评委，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是谁获胜，人气的支撑全是动态的，此消彼长此长彼消，那个惊心动魄足以让人疯狂。
现在这个不大的学校里出现了这么个令人惊讶让人兴奋的事情，让灰暗无聊的生活平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男女主角大家个个认识，情节离奇香艳，所有的人既是观众又是演员，而且一不小心就成配角了（顾玲就是个例子）。大伙儿的热情和参与劲头空前高涨是不言而喻的。
话说到了下午时分，潘甜儿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本来大家就对夜里几乎是被人抓了个现行的奸夫淫妇第二天早晨又双双对对出行这件事猜测纷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到哪里去了？”现在居然只回来一个。
“徐眉的对象去哪里了？”大家不解只好接着猜。
潘甜儿一进大门就被在传达室聊天的后勤蒋师傅看见了，在场的其实还有开小车的李师傅。李师傅我们前面提到过，他和打字室的小张是现在进行时，也许是因为自己**上也有屎，李师傅对潘甜儿和再毅的闲事也就不像别人那么热心。蒋师傅就不一样了，蒋师傅立即用内线电话把潘甜儿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消息通知了打字室（打字室是小道消息的第一集散地），然后又打到医务室（医务室是今天第一女配角顾玲的所在地）。所以当潘甜儿目不斜视地迈着猫步穿过校园的时候，玻璃窗后至少也有几十对眼睛盯着她、观察她。潘甜儿又是住在学校的最后一排，所以今天潘甜儿回校这个镜头全校想看到人都看到了。
从摄影技术上来说，要想拍好全景一个是要跟拍，另一个是要从不同角度拍。现在要拍潘甜儿回校的全景，跟拍是不可能的，谁好意思紧紧地跟在她后面？从不同角度是可取的，早有好事者飞奔到食堂，因为食堂的后窗是观察潘甜儿家门口情景的最佳观测点，既能看得清楚又不会被潘甜儿现。
可是大家又看不懂了，潘甜儿和电工老婆打招呼、喂电工加家的狗吃她刚买回来的蛋糕，然后就进屋关门不出来了。真真让大家若有所失不过瘾之至。潘甜儿爱关门是人所共知的，大夏天她都总关着门何况现在是冬天。
现在前方信号中断，虽然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好在下班的时间到了，以后的剧情只能且听下回分解。